可明天,她却不得不来找他,只因为他手上卡住了她现任“丈夫”厉柏川的货,他的用心难堪,会令柏川的买卖血本无归,就此倾家荡产。
蔚鸯再次一愣,从结婚到仳离,他们一向相见如兵,她恨他,他折磨她,现在,他如何会说出这类含混不明的话来?
“阿鸯,快跟我走……”
蔚鸯生了。
在南江,军民赐与了他一个尊称:慕少帅。
而她只能僵着身子站起。
话中竟模糊暴露了些许落寂。
如有下辈子,她想问问慕戎徵,“你除了伤害我,甚么时候护过我?为甚么临死却要拼掉性命来救我?”
存亡关头,他没有弃她而去,而是将她这个累坠带在了身边。
下一刻,一双大掌隔着薄薄的衣服,抚上了她的大肚子。
而他呢,这个久经疆场的南江总司令,已被乱枪打得一片血肉恍惚,成了不折不扣的蜂窝……
陷井?
用慕戎徵的军大衣包着孩子,她昂首睇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黑眸睁圆,铁血男儿的凌厉之气散尽后,似多了些许温情……
A国,1993年。
此人,曾是她的前夫,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此生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魔。
脚下打着趔趄,他强撑着转头睇她,笑得涩然,嘴里鲜血直溢,咬牙很久方道了一句:“阿鸯,不能再护你了……保重……”
适时,正殿门口,另有一双铮亮的军靴踏了出去,随即一声吼怒传进耳内:“军医,快叫军医……”
柏川做得一向是端庄买卖。
这如何能够?
十八年军旅生涯,养成了他上位者的威慑之气,三十六岁的他已是南江千千万万将士的信奉,更是国度一统的但愿,那一年更比一年刻毒的面孔,能让对视者望而怯步。
“啊啊啊……”
轰然倒地,血水汩汩,已刹时毙命……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身穿戎服、头戴贝雷帽的女人,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时,面色一凝,毫不游移就举起了那把勃朗宁,沉声叫道:“新少帅是不成能答应慕戎徵的孽种存活于世的。厉柏川,处理了他……”
张副官冲出去时已满身鲜血淋淋,踉跄倒地之前,血水喷了一地,“少帅,这是个陷井……快……快从后门走……”
斯须,慕绒徵昂首,神情还是刻毒,寒气煞面,却已转了话题:“如果不是因为厉柏川,你是不是底子不想再见我?”
蔚鸯坐在正殿一把椅子上,但听得屋别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立正,还礼”声,不觉双手抚上拱起的肚子,严峻到额头都要冒出汗珠子,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可不待细问,一阵锋利的枪声忽就突破了古刹四周的安好。
新少帅?
几近同一时候,门内行动混乱响成一片,枪声也已近在天涯。
蔚鸯吓到了,心尖直颤,木木低头时,只见孩子的小脸已被弹孔扯破、变形,血水飞溅在她脸上……
“你……你在说甚么?残害同胞,叛变南江?他……他都干了甚么了?”
缓缓闭上眼那一刻,她看到慕戎徵眼里流出了血泪:他,这是在心疼他们母子吗?
她要死了么?
温市,城隍庙,巍峨的古刹外,穿戴藏青色戎服的保镳队持枪鉴戒,四周一片庄严沉寂。
恍忽中,她看到门外一身西装革履的丈夫厉柏川走了出去,脸上带着震惊。
疯子一样逼她生孩子的男人,死了,放手不管了,孩子却生下来了,慕戎徵,现在,你要我如何办?
正考虑,她的手被吃紧牵起。
曾经,她那么恨他,毁了她的人生,玷辱了她的花腔韶华。
蔚鸯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