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把亦陀震了起来。“干吗？”
大赤包把指向烟灯的手收回来，面对着晓荷，“你个松头日脑的东西！女儿，女儿，都叫人家给兼并了，你还王八大缩头呢！你是人不是？是人不是？说！”
空山插了话：“到过日本，你？”
高亦陀在屋中抽了几口烟，忍了一个盹儿。玻璃的声音把他惊醒。醒了，他但是不会顿时立起来。烟毒使他变成懒骨头。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坐了一小会儿，他才轻挑软帘扭了出来。
“所长！”亦陀用凉茶漱了漱口，啐在痰盂里，而后这么叫，“所长，毛遂自荐，我当大媒好了！事情是越快办越好，睡长梦多！”
空山的大身子像巨蛇似的扭了扭，用肘打了亦陀的肋部一下：“你！你！”而后，抿着嘴笑了一下，又说了声：“你！”
“阿谁牲口呢？”大赤包问晓荷。
高第怕妈妈发怒，从速假笑了一下。“妈！自从日本人一进北平，我看你和爸爸的情意和体例就都不对！你看，全胡同的人有谁看得起我们？谁不说我们吃日本饭？据我瞧，李空山并不短长，他是狗仗人势，借着日本人的权势才敢欺负我们。我们吃了亏，也是因为我们想从日本人手里得点好处。跟老虎讨友情的，迟早是喂了老虎！”
“她不是混事的，多少有点费事！”空山把本身扔在一个大椅子上，显着疲惫厌倦，而需求一点安抚似的。
“就凭这一招，科长，还值不得宴客吗？”高亦陀又挽了挽袖口，脸上笑得直往下落烟灰。
正在这个时节，晓荷，满脸的笑容，用小碎步儿跑出去：“所长！二女人返来了！”
“科长！”高亦陀的瘦脸上显出严厉的神情，“你不是很想娶个漂亮太太吗？那是对的！就凭科长你的职位成分，掌着生杀之权，是该有一名正式的太太的！招弟女人呢，又是那么标致年青，多少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量都弄不到手，现在竟然肥猪拱门落在你手里，还不该请朋友们痛痛快快的吃回喜酒？”
一边渐渐的挑烟，亦陀一边轻声缓调的说：“找到了。二蜜斯说，明天不返来了。”
晓荷向屋门里探了探头。
“然后，由你们两家出帖宴客，统统都交给晓荷去办，我们坐享其成。幸亏晓荷专爱办这类事，也会办这类事。我们先向冠家要陪嫁。我奉告你，科长，大赤包由你的汲引，已经赚了很多的钞票，也该教她吐出一点儿来了！把嫁奁谈判好，然后到了吉期，我去管账。结账的时候，我把甚么喜联喜幛的全交给冠家，把现金全给你拿来。大赤包敢说平分的话，我们亮手枪教她看看就是了。我想，这是一笔相称可观的支出，并且科长你也该当这么作一次了。请谅解我的直言无隐，如果别人当了这么多日子的科长，早就不晓得打过多少次秋风啦。科长你太诚恳，老有点不美意义。你可就吃了亏。这回呢，你是千真万确的娶太太，莫非还不给大师一个机遇，教大师贡献你老一点现款吗？”
等亦陀吸了一大口烟以后，大赤包才问：“如何？找到他们，啊，她，没有？”
“费事？如何？”高亦陀很诚心的问。
“牲口？”晓荷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统统都不成题目！所长，先洗洗脸去吧！”
但是，大赤包不准他去。她还要把他留在家里，好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