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勉强的打着精力说：“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才不怕！”
“他决计要走，我不好禁止；一个热忱的青年，该当出去逛逛！”
“如何？大哥你教他走的？”瑞丰的小干脸绷得像鼓皮似的。
钱先生哈哈的笑起来。白巡长拉了钱先生好几下，低声的奉劝：“别笑！别笑！”钱太太这才看清，丈夫的口外有血。她开端用袖子给他擦。“如何啦？”老妻的袖口擦在他的口旁，他像俄然要发痧似的，心中疼了一阵，身上都出了汗。手扶着她，眼闭上，他平静了一会儿。展开眼，他低声的对她说：“我还没奉告你，我们的老二已经不在了，现在他们又来抓我！不消悲伤！不消悲伤！”他另有很多话要叮嘱她，但是再也说不出来。
“有没有贰言？”校长想往起立，而没能立起来。没有人出声。他等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们开学看一看吧！今后的窜改还大得很，我们能经心且经心吧！”
大师都用眼盯住校长。校长又僵着身子立起来，用手玩弄着一管铅笔。他轻嗽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
这时候，钱太太被兽兵从屋里推了出来，几近颠仆。他不想和她说甚么，但是她仓猝的走过来：“他们拿我们的东西呢！你去看看！”
钱大少爷――孟石――这两天正闹痢疾。本来就肥胖，病了两天，他就更不像模样了。长头发蓬散着，神采发青，他正双手提着裤子往屋中走，一边走，一边哼哼。瞥见父亲被白巡长拉着，口中流着血，又看三个敌兵像三条武装的狗熊似的在院中晃，他忘了疾痛，摇摇摆晃的扑过父亲来。白巡长极快的想到：倘使仇敌本来只要捉钱白叟，就犯不上再白饶上一个。倘使钱少爷和日本人抵触，那就非也被捕不成。想到这儿，他咬一咬牙，狠了心。一手他还拉着钱先生，一手他握好了拳。等钱少爷走近了，他劈面给了孟石一个满脸花。孟石倒在地上。白巡长大声的呼喝着“大烟鬼！大烟鬼！”说完，他指了指孟石，又把大指与小指翘起，放在嘴上，嘴中吱吱的响，作给日本人看。他晓得日本人对烟鬼是向来“虐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