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完棋了?”
“你说啥?”何小平立即停下了脚步。
路上大大小小的车辆像常日一样来交常常,一刻也不断歇,行人有蹙着眉毛的,也有哈哈大笑的,熙熙攘攘,各有各的奔头。路边的梧桐树下,闲汉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个个梗着脖子给下棋的人支着招。
老狗还没说甚么呢,陈有光先瞪大了眼睛。
“哎,老狗,你的埙呢,拿出来给咱看看嘛!”陈有光的目光落在了老狗身上。在他们两个说话的当口,老狗已经把第二个易拉罐,和地上摆的那几个塑料瓶子全数装进了蛇皮袋子里。
望着拾荒人那双说不清啥神情的眼睛,何小平挠了挠头,自顾自说:“当然了,埙是乐器嘛,必定比最大的鸡蛋还大好几圈,有些像鸵鸟蛋,鸵鸟不晓得你见过没有,又高又大,会下蛋,不会飞的大鸟,哎吆,算了,算了,越解释越费事,你八成是没瞥见吹埙那人!”
“真假不首要,我主如果欢畅失塌(注:失塌,关中方言坏了的意义)咧,老叔,你真的是哪个吹埙的,嘿嘿,太好了,我找到我的知音咧!”看拾荒人这神情,何小平更加坚信他就是阿谁吹埙的。他说着话,就要抓拾荒人的两只手臂。
“哎呀,这不是老狗嘛,小平哥,你跟老狗谝(注:谝,关中方言,闲谈的意义)啥呢?”不等何小平说完,陈有光走了过来。他刚赢了两盘棋,恰是志对劲满的时候。
“别这么说,秦琼还卖过马,关二哥也有走麦城的时候,我看你只是一时得志,弄不好时来运转……”
拾荒人又说:“狗眼看人低,我就不能是阿谁吹埙的?!”
说着话,何小平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分开。
“我就不能是阿谁吹埙的?”拾荒人仿佛说了这么一句。
“那还能叫啥?”
“哼!”老狗看了陈有光一眼,站了起来,背起了装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走了。”他稍稍回了转头,算是给何小平打了声号召。
拾荒人说:“还不是因为你,你弹的筝,把我的埙瘾勾起来了,我就就势吹了一会儿。”顿了顿,拾荒人又说:“至于吹的好不好,那是你说的,跟我没有干系。”
“小平哥,你说啥?!”
陈有光笑笑,蹙着眉说:“老狗常常在咱这一片捡渣滓呢,我一天见他两三回都算少的,我咋不晓得他另有这本领?”
“老叔,《蓬茅曲》,真的叫《蓬茅曲》?!”此次他猝不及防的扳住了拾荒人的肩膀,怔怔的看着拾荒人。
“格登”一声响,易拉罐被踩的扁的不能再扁了。
转过身的时候,何小平忍不住感喟了一声。
但是,当他迈开大步走到店外,却甚么人也没瞥见。当然了,这个“没瞥见”跟他的视角有很大的干系。
“啥叫个真的,啥叫个假的?”拾荒人盯着他问。
“忘了。”他说。
拾荒人大抵是被他的冲动吓住了,语气和缓了很多。
家里的谱子传了好几代人了,一向都不晓得叫甚么名字,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落魄的拾荒人随口说了出来。何小平感到非常震惊,更感觉这个拾荒人不普通。
“好吧,《蓬茅曲》……”何小平放开拾荒人的肩膀,喃喃的念叨了一阵,望着拾荒人说:“我叫何小平,你身后这家唐韵布料店就是我跟一个兄弟合股开的,叨教您如何称呼?”
“埙你能够没见过,就是一种乐器,用土烧的,长的像个大号的鸡蛋,上头有两排眼,另有个嘴儿,就是吹的那种嘴儿。”
拾荒人从渣滓桶里取出了六七个塑料瓶子和两个易拉罐,这时候他正在用脚踩此中的一个易拉罐,筹算踩扁今后,塞进手边的蛇皮袋子里。听到何小平的问话,拾荒人眼皮一抬,暴露了浑浊的眼白。公然是一双白叟眼睛,两人目光交代,何小平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