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郭药师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底下军官的抱怨,缺粮乏械。这些他都深知。北辽朝廷,能挤出来的供应都用来支撑耶律大石的雄师去了,剩下的还要顾及燕都城底子,轮不到他们常胜军半点。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有多余的,他们常胜军也不是让人放心的工具。当初辽国还未崩溃的时候,常胜军前身怨军就不大靠得住,现在将他们安设在涿州,恰是北辽朝廷警戒的工具,如何还能够对常胜军加以军器物质的补给?
马扩看了萧言一言,哈哈一笑:“只要萧兄此去,能让雄师再度北上,俺马扩命都舍得给出去,何况戋戋身外之物!不晓得萧兄要何物?”
“都管,一部移防易州,易州营头回防涿州。老弟兄们很有牢骚。易州贫寒,更有一汉儿知州高凤元勒掯俺们供应,那里有涿州欢愉!董小丑的旧部反而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来涿州,俺们老弟兄却去易州,底下有话,这是个甚么事理?”
郭药师目光凛然,已经将玉带系紧:“只要我们内部稳定,我就能带大师闯过面前这关!五臣,让大郎出去,我好都雅看我这个儿子!”
马扩哈哈一笑:“管他是甚么............只要能让郭都管和俺们大宋一条心,站在一条船上,到底是甚么身份,有甚么打紧?萧宣赞,我们且赶路吧,宣帅正在河间翘首悬望!”
萧言咬咬牙齿,大声道:“你固然放心!我已经承诺过你,无妨再承诺你一次,如果都管大人那边有甚么变故,我就算舍了性命,也会保得都管大人安然!天在上,地鄙人,都可鉴之!”
可这类预感,到底指向那边?
涿州城中,这些日子,防备比起昔日,更加强了三分。附廓而居的灾黎,凡是有把子力量的,都被用一天两顿的面饼热汤招募而来,发疯普通的挖土叠石,修补城廓。城外的护城河也已经加深加宽,女墙加厚,城垛加高,守城战具也一一修补。
部下人抱怨,他也就是听着。只要投宋之事停顿得顺利,这些都不是题目。大宋充足,又要靠他帮手光复燕云十六州,天子还不差饿兵,如何能够不供应他郭药师?
郭药师再无多话,挥手让他退下,郭大郎施礼以后,稳稳回身退步出去。
阿谁假子,不管他如何对待,老是恭谨的应对,无有一丝不平之意。此次宋使之事,他不让这假子插手,最后时候将他赶到了易州。他也不发一言的就去了。现在他又为了将董小丑部置于常胜军主力监督之下,又调了一部人马和易州守军换防。这假子当然应当明白他的情意,但是仍然不发一言,又带着人马赶回涿州。
萧言接过佩刀,朝马扩点头表示谢意,调转马头就朝郭蓉过来,走近以后将刀一递:“还你的。”
此时在节堂以内,几个常胜军军官,正在帅案之前,低声的向郭药师回事情。而郭药师看起来也肥胖了一点,目光却更加的炯炯有神。他也不坐,只是站在帅案背面,一件粗布袍子,随便披在肩上,更显得他骨架长大,凛冽有威。
他下认识的转头看看,岳飞他们,忠心耿耿的簇拥在他身后,脸上满是雨水,只是埋头赶路。在他们前面,又是杨可世他们调拨的马队簇拥着的郭蓉他们。郭蓉戴着斗笠,大氅紧紧的裹在身上,只是间或一昂首,才气看到雨水中惨白的容色。她的心中压力,只怕是他们这群人中最重的。在郭蓉身边的,就是小哑巴。或许是感念郭蓉这么信赖萧言,再加上郭蓉在这里,也已经只是孤身一人,一颗心晶莹剔透的小哑巴,这些日子陪着她的时候多了一些。她心灵手巧,善解人意,郭蓉得她伴随,偶然候也能看到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