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感喟一声:“可惜不是萧宣赞领着俺来这里............”
顿时就有人按捺不住,就要请命。萧干倒是神采果断,只是指向南面:“这队宋人不敷虑,只要看着就成!俺们的重心,还在这高粱河!传某将令下去,雄师加快行动,就在本日,将营盘设立,静候宋军大队前来!俺们等着和宋人做最后决斗!”
岳飞淡淡一笑:“萧宣赞会来策应俺们的............”
萧干这番话,他的麾下将领,不管奚人契丹,都是心折,只是大声应对:“大王,俺们岂能怕了刘延庆这草包!到时候和他决斗就是!他要深沟高垒和俺们相持,俺们就渡河找上门去,踏平他的堡垒,将他远远的赶走!”
前头传骑直入他的车前,刘延庆这才从车子里头钻出来,只是一身锦袍站在游廊之上,车上车下,十几个亲信将领拱卫着,笑问道:“萧宣赞可在涿州?”
宋军大队,又非辽人气象可比。大队大队的步兵,仿佛充塞满了视野。宋军灯号多,金鼓多,车子多,辎重多,只是铺满了门路,喧哗着只是向前。毕竟是北上而不是南退,加上此次又是下定决计雪耻而来,宋军士气,也高涨之极,嘈号之声,接地连天般的响动着。
看着周遭人神情,萧干笑道:“这支宋人前军,满是骑军,很能够就是俺们在易州城下碰到的那支军马!此等敌手,岂是易于之辈?行军兵戈,专拣硬手碰,岂不是笨?再说他们是骑军,一旦倒霉,调转马头就走便是,俺们可贵全胜,还不如等宋人主力赶来!某料定童贯那厮,私心自用,还是以刘延庆这草包统领中军,到时候,一阵杀败了这部下败将,才是真正挫动宋人锐气的最好一途!这才是真正速战之法!莫非某的儿郎,会怕了和刘延庆硬碰硬?”
刘延庆含笑瞪了那胡说话的将领一眼,挥挥手:“你那里晓得!这萧宣赞是帮了宣帅大忙的!某能有本日,也是托了他的福............只是心机太热,不见得是功德情啊............既然他这么卖力,我们就先看着,归正大宋多的是粮草军资,我们在高粱河南住个半年也无妨事,且看萧言能撞出甚么模样出来............如果他能抢下全功,某只是拱手。如果萧宣赞不幸挫动锐气............”
“前头就是古北口!”
在他身边,年青的岳飞也一样勒马而立,看着面前气象,一样难掩脸上冲动的神采。百年以降,这是汉家兵马,第一次来到先祖修建的巨大防地之前,直面着北面云天!
现在宋人,竟然分出了一支军马,迂回得那么远!但是范围恰好又不大,只要二百骑摆布,不管干甚么,都是不敷。最多起个鉴戒感化,他们又在鉴戒甚么?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玄色的旗号翻卷,更有无穷无尽的铁骑步兵跟从。辽军主力,终究开出了燕都城。
传骑飞也似的来到刘延庆的座前。环庆军和胜捷军并立北向,他们从雄州解缆,北渡白沟河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比萧言前出高粱河的时候早晨一两天罢了。
每名辽人将士,神采都是沉沉的,金鼓声中,更增寂然之气。谁都明白,此仗已经是背城借一之势,若然克服,大辽另有一线朝气。若然失利,那么这个曾经威震天下的帝国,就只要轰然坍塌!
百余年前,契丹部族在一代雄豪耶律阿保机的带领下,不晓得有多少次从这里破关南下,横行幽燕,乃至直抵黄河以南。这一片大地,都是他们的天下。遗臭千年的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恭送给契丹人,转眼就是百年,契丹人却连在这类要隘置放守军的才气都已经失却,只是孤守燕京苟延残喘。而又会不会有更加凶暴的仇敌,挟着塞外的北风,再度从这里囊括而出,直至颠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