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被击退,他们这些燕都城百姓,在乱世当中又算能多活一些日子了。更不消说在搬运宋人军资的时候,固然粮草是贵重的物质,辽军高低看得很紧,但是多少大师也算捞着一些,半饥半饱的日子过了这么好久,又能够延命一段时候,只要运气还能这么好,说不定能挨过这场血腥的战事罢?
雪花火光当中,耶律大石仗剑而行,一遍一遍的大声呼喊:“某耶律大石在此!只要某在,大辽便不会亡!跟着我,将宋人打出去!”
燕都城是辽国雄城,城墙高大不说,这护城河也是又深又宽,吊桥极长。每块桥板都是几块大木由头至尾销死再加上镔铁铁箍箍上的。战时一撤一拆,还能够用来堆叠加固城门。一队辽军,正扼守着吊桥口,略微盘问一下收支来往人等,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还未曾到完整能放松神经的时候。
在熙攘来往的人潮当中,一队男人,扛着大包小包,朝着丹阳门挤过来。这些男人之间还群情纷繁,都是在说本身在宋虎帐寨当中捞到了甚么东西,恰是最为标准的燕地口音。任谁都听不出马脚来。
自从萧干将环庆军逐退,耶律大石就再没有上城墙观战的机遇。他的府邸在天王寺附近,这里是燕京权贵的寓所,就是辽人另立宣宗孝章天子耶律淳地点宫殿,也在天王寺四周。所谓这个辽人朝廷的宫殿,实在也就是耶律淳未即位前的魏王府邸。
而耶律大石被萧干囚禁以后,独一安给他的头衔,就是很讽刺的孝章天子山陵使。
天气垂垂的敞亮了起来,但是从铅灰色云层当中,飞飞扬扬卷落的雪花,还没有半点停歇的意义,看起来比昨日仿佛更大一些了。
那奚人将领脸都白了,呛啷一声也拔出兵刃。萧干给他们的号令,就是死死看住耶律大石。现在耶律大石要出去集兵挽回局面,这又是让这位萧干最顾忌的内部大敌重新把握了兵权,他做为监督耶律大石的将领,长十个脑袋都不敷萧干砍的!
耶律大石冷哼一声,猛的南指:“现下局面,除了某家,另有谁能挽回?宋人奇兵来势不小,城中已经一副群龙无首模样............只要某家才气撑到萧干返来!你亲族后辈,也在燕都城中,萧干所领俺们大辽最后能战之师,家人后辈,也都在燕京!万一有失,全军将不战而溃!如果你想你家萧大王死,就将某格杀于此!”
抢先那高大男人站住,陪笑道:“营州逃过来的,都是自家后辈,集合一团挣扎求命罢了。托军爷福分,打退了南蛮子,俺们也拾捡点东西,多少能挨过几日............”
监督他的奚人亲卫领兵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在前面拦住他:“林牙,你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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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混城之际,耶律大石这日早已经起来了,扎束整齐以后,在囚禁他的士卒监督之下,已经缓缓在天井以内漫步,不时向南而望。
郭药师始终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因为没有披甲,转眼之间他就带了好几处小伤,但是他的身形却没有涓滴慢下来,刀矛到处,衣甲平过,溅起满天血光。就这么直直的冲向前去。一个辽人军官想拦在他的前面,却被郭药师一矛捅了一个透心凉。郭药师推着这小军官的身材,直直朝前撞,俄然之间,就感觉脸上一凉,恰是满天雪花打在脸上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