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把孩子放在玉儿身边,玉儿已经人事不知,茫然地圆睁两眼望着牛车车顶。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
庞县尉朝刘氏和丫环们使了个眼色,刘氏和丫环们忙搀扶着庞母退到一边,奶妈也把孩子抱起来退到边上。
“可不是嘛,大奶奶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没生儿子,年纪也大了,我们老爷就娶了现在这个二奶奶,奶奶真争气,嫁过来就给我们老爷生了个儿子。把个老爷欢畅得啊,正心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转眼之间就病成了这个模样。唉!”
接着闻声有人往外走。杜文浩微微偏了一下身子,从刚才奶娘拉开的门缝里看了去,只见几步远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牛车,车前面的布帘已经翻开了,暴露内里乌黑的被褥里躺着的年青的女子,一头秀发散落在枕头上,大大的眼睛张着,茫然地望着顶棚,身材不时地抽搐。
“不敢当……”
杜文浩一向用心听着,内心揣摩这究竟是个甚么病。
钱不收面有愧色,走上前,伸出三指悄悄搭在玉儿的手腕处,闭目凝神思考。好一会,放开,摇点头,又走到另一边,搭脉,又是凝神好久,叹了口气:“二奶奶的病真的很奇特,初诊,奶奶高热恶风,口干,大便秘结,小便黄赤,舌苔薄黄,当为风热之症,但是,恰好脉洪数,这脉象又不对,老朽当时也没太在乎,以栀子、黄芩、金银花、连翘等辛凉解表,宣肺清热。此方用后,高热虽微降,却呈现肢冷,胁痛、神昏谵语,舌质淡红,苔黄腻,脉滑数,全然不是风热之证。至此,让人茫然不解了。思考再三,改用生地黄、水牛角、川黄连、玄插手减清瘟败毒饮。”
“娘,您慢点,我扶您畴昔。”中间那富态中年妇人一边落泪一边搀扶着她走到牛车旁。老妇人摸索着摸到了那躺着的少妇的脸,固然老妇看不清,手却感遭到儿媳妇睁大眼睛,鼻息很微小,恐怕是不可了,顿时呼天抢地抱着儿媳哭了起来。
“甚么……?”庞母侧着耳朵问。这庞母除了眼神不好以外,还耳背,听不清楚。
“定罪问刑?对对!这钱不收还说甚么治病如神,经他治的病人,连阎王老子都不敢收吗?如何把玉儿治成如许?非得定罪问刑不可!儿啊,快叫捕快把这姓钱的抓起来啊!”
杜文浩随口问了句道:“如何个病症?能说来听听吗?”
“还看?好端端一个儿媳,已经当作了这个模样,另有甚么都雅的!”
“看戏?”老太太没听清,一顿脚,歇斯底里吼道:“他把玉儿治成这个模样,还要看戏瞧热烈?另有没有国法了!”
庞县尉的原配老婆刘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叮咛中间的丫环:“去,叫奶妈把孩子抱来,看看她娘。”
车中间站着一个壮汉,黑脸,一身官袍,神采哀伤地望着车上的女子,此人就是董达县县尉庞景辉。
“恭送神医!”
一名白袍老者正低头沮丧往外走,此人恰是董达县赫赫驰名的神医钱不收。
“哦?甚么病啊?”
雪霏儿和县尉家很熟,随口问奶娘道:“这是谁在哭啊。”
“嗯,有劳了!娘,您让一下,大夫还要给玉儿看看病。”
“是啊!那老朽就告别了!”
“嗯,前些日子二奶奶右大腿长了个疮,钱神医看了以后,开了药敷了。过了几天,二奶奶我们去城外上香,估计来来路上二奶奶受了风寒,回到家,当晚就满身发热,身子烫得跟火炉似地,恰好一个劲喊冷,出恭也不畅,钱神医看了,开了药煎服了,可越治越短长,这下连胸口都痛起来了,还不断地咳嗽、气喘,茶饭不思。钱神医又来看了两次,却还是不好,奶奶开端昏昏沉沉说胡话。钱神医焦急了,连着几天都往这跑,药方也换了好几个。不换还好,这药方一换,奶奶更是满身烧得滚烫,钱神医用尽了体例也没退烧,到最后,两眼翻白,进气多出气少,人事不知了。唉!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