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于帝制,幼年时因机遇偶合得以修行,平生历经三制四朝一百六十余载,目睹共和内战同一及近年之剧变,始终以修者出世之心淡然旁观,及至年寿将尽方始了悟:想余当年不过一平常女子,上天授余以利器,乃余之幸,可叹余不解天道,据其为私有,又执迷于一己之恩仇,修而不可,虚度百年,终有本日魂消身亡之局。幸天道奥妙晦暝,非吾辈能够窥测,于此寿元将尽之时终遇晓儿,此生之憾事因之弥补一二,甚幸。
老太太沉下脸把几个坏小子给狠狠训了一顿,最后警告他们如有再犯,她就要脱手揍人。
以上传闻传得正红火的时候,有人往上浇了一勺冰:胡说八道,竹老太太明显就是灾荒年间的阿谁活观音,想当年大伙儿饿得半死不说,老天不长眼又闹起了疫病,端赖老太太妙手回春,凭着一手入迷入化的医术活死人医白骨,才把疫病给半路截住,没有闹到邻县那般十门九空的惨状……
这么一个贫乏关爱的残疾孩子,他的运气可想而知,比及他好不轻易长大成人,也不过是最最底层的蝼蚁中的一员,挣扎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乃至看不到一丝阳光。
竹晓的运气就此灰尘落定,从那一天起,他走上了一条铺满波折却又伴生着一起野花的未知岔路。
高氏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傻子领回家,看傻子这个模样本身先畏缩了,这个模样的傻子只怕不好节制,再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亏蚀买卖她才不要做,归正竹晓的哺育费学杂费她一分没少拿。
高氏此人特别拎得清,没用一天,她当天下午就把傻子重新到脚洗涮了一遍,再换上一身洁净衣服,拎着人去了竹家,也不提收养的事情,只说老太太情愿给傻子治病是傻子的造化,她会把老太太的恩典照实陈述给傻子父母如此。
可惜他们的吃惊也没能保持多久,当晓得这孩子只上到小学二年级,数理化英一概不懂的时候,心内里的欢畅劲儿就畴昔了,然后鉴定这孩子也就是个识文断句的程度,再加上人一点都不灵俐,问半天答一句,特别是拖着一条腿走路,许氏佳耦只感觉说不出的碍眼,幸亏此前也没有抱甚么但愿,这会儿也谈不上有多失落。
所谓光阴如梭光阴无痕,无声无息的竹老太太和小傻瘸不久后淡出小镇乡民的视野,不知不觉间三年时候流水样畴昔,然后,竹老太太再次成为全镇的核心,这一次,是老太太她过世了。
入夜后竹晓偷偷溜回家,趁家里人都在看电视摸进黑洞洞的灶房想偷几口吃食,他运气不错,锅里还剩半锅稀饭,估计是三蜜斯不肯洗碗留下的。
竹晓那天到入夜也没打满一筐草,幸亏家里另有存货,高妈没有让三蜜斯过来叫他,逃过一顿打。
丧事过后,竹晓重新缩回竹家院子,仿佛成了镇上的一个影子,直到又过了两年,竹家父母──呃,应当是许家父母──来到镇上,大师才记起小镇上还住着如许一个小傻瘸。
那一年,竹晓还叫许畅,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小山镇上,没有朋友,亲人,也划一于无。
跋文:
对于竹晓来讲,老太太病好了他很欢畅,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汝今既有机遇观此遗作,必为晓儿选定之人,无妨将余之来源略说一二。余十五岁偶得观镜奇书,观镜者,以镜观天机也,乃人间异宝。而后百五十年间,余展转尘凡,非论喜乐悲苦,从未继绝修习,终究十余年前解读书末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