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青竹婆娑动摇,竹影下掘了一个只要三尺见方的水池,几尾锦鲤悠游此中,恰如仆民气志,静中有动,淡泊而悠远。
不过那些居住在巷子两旁的住民们虽有猎奇之意,但多年所养成的那种不问世事的民风已经深切骨髓,以是并没有多少人肯在如许的雨天里走削发门一探究竟。只要路旁零零散散的几家酒坊门口站着的酒保,一见外村夫来此倒是显得尤其热忱,不断地号召着买卖。
言语间尽是不屑之意。
刘备大怒,正要说话,关羽赶紧打圆场道:“大哥莫恼,我来讲他!我说三弟,不管这位卧龙先生是不是真有如许的本领,我们却老是见地过徐元直先生的才略。二哥觉得既然元直先生如此推许,那么此人必然会有一些过人之处。你也晓得大哥一贯忧国忧民,也是以而求才若渴,就算此人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神乎其神,我们看在元直先生和大哥面上么也该诚恳恭敬,又岂能因你一点私心而坏了大哥礼贤下士之名、为大哥阻断贤路?总之我们此行不为别的,只为了汉家天下罢了,就算忍一时之辱,也并不算丢了面子,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死力地向他使眼色,意在安抚。
那张飞兀自有些不平,他固然不敢辩驳,却也忍不住低声嘀咕:“真是好笑!那甚么鸟人又不是神仙,离这么远能闻声老子说话?!那他除非不是人,是妖怪!”
小院门楣上挂了一块粗陋的匾额,古朴的字体写了两个大字:草庐。
峰回路转,一座小山坳呈现在了三人面前。这里阵势稍平,数间草房、三面篱笆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小院不大,但高雅洁净,一尘不染,小院中一条青砖铺就的甬道两旁,整齐地栽种着各种草木鲜花,暗香之气,袭人而来。
雨水津润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轻风过处,氛围中再也不见一丝灰尘,山野中繁花带露,绿意盎然,愈发显得清幽安好,人行此中,如入画图普通。
这三人身上的衣衫已经完整被细细的雨丝湿透,固然略显狼狈,但仍然是豪气勃发,气势逼人,较着不是那种山野间碌碌度日的平常之人。
那关羽点头不语,张飞却忍不住哼了一声:“大哥!您可真是好笑!就只看到这一座破山岗,就能鉴定住在这里的阿谁穷酸墨客必然有治国安邦之才了?!那如果俺张翼德能在这里住上几年,岂不是也能去做个智囊了?哈哈!哈哈哈!”
这一来关、张二人顿时大怒,要晓得他们俱是那种在百万军中取大将首级易如反掌的人物,虽说因运气多舛,到现在跟从着刘备一无所成,但他们的技艺声望却并未是以而受损,能够说名传天下,震烁一时,那张飞一声吼、关羽剔蚕眉,就算是一方名将见了,也会心惊胆战,这多年以来,几曾受过这等怠慢?
关羽忍着笑斜视张飞一眼,点头承诺。
见张飞不再说话,向来很有胸怀的刘备也就随即豁然,他顺手在马背上悄悄一拍,座马撒开四蹄,一起小跑,沿山路向山岗上走去。
那张飞此时也已经看出刘备是真的恼了,不敢再多说,只好低头不语。
但是这赶路的三个外村夫并没有沉沦路边的风景,对于那些热忱的酒保也视而不见,三匹一望而知接受过严格练习的座马在巷子上一掠而过,显见得并非游山玩水的游人,而是抱着一种极其明白的目标而来。
南边的山野,风云变幻,空中的云层还未曾完整闭合,氛围中的潮气已经凝集成了漫天细如蛛丝的雨丝,缠缠绵绵,交叉落下。
小院中一片沉寂,听不见一点人声,刘备来到门前百丈以外就跳上马来,拴好以后步行上前,却不敢大声叫唤,只是悄悄地在柴门上连连拍击,但愿能让里边人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