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只要公公肯帮我们,甚么事都好说,甚么事都好办。”他白叟家说句话就行,谁敢不听。继夫人到了他面前,也只要昂首贴耳。
“师公还真是累了,困了。”华山老叟打个呵欠,“我睡了啊,阿劢,你也归去睡吧,千万别睡不着。”张劢微浅笑着,细心替师公掖好被子,走了。
徐次辅书房盘桓好久,直到晚餐时分,殷夫人差侍女来请,才回到内院。徐次辅一贯讲究“食不语”,用饭时候静悄悄,一声咳嗽不闻。
徐次辅也不着慌,渐渐走到炕沿,暖和说道:“季家女孩儿才过了十五岁生辰,婚事前定下,结婚却要比及四五年以后了。夫人也是晓得,季家女孩儿满了二十岁,才许结婚。”
殷夫人气歪炕上,她身边郁嬷嬷忙上来献殷勤,“夫人但是头疼又犯了?”殷夫人有力□着,“都是被那孝子气。”
“事急从权,原该如此。”徐郴淡淡一笑,“莫非我们定要大老远遣人进京,叨教过父亲、继夫人以后,才定下逊儿婚事?早担搁了。”
陆家老太太喜好外孙女,想为孙子聘娶外孙女为妻,亲上加要;陆家大太太喜好娘家侄女,想为儿子聘娶娘家侄女为妻,本身也好添份助力。婆媳悄悄较量了这些年,目前为止,不分胜负。
徐郴也笑了,“我娘子真聪明。”陆芸捉着他诘问,“不准我回安庆,是不是怕我把持不住,把阿迟胡乱许了人?”徐郴不承认,“不是,是我离不开娘子。”声音和顺缠绵,陆芸脸红心跳,两人含情脉脉看了半晌,联袂回了阁房。
第二天张劢一大早便分开西园,去了五军都督府。正忙着军务,不知俄然想起了甚么,修书一封,命即墨送去礼部,“面呈徐侍郎。”
张劢不动声色把一方淡绿色锦帕、一方乌黑锦帕放到袖子里,“师公,孙儿陪您活动活动筋骨。”这应当是打斗时候,师公是来找敌手。
华山老叟笑咪咪瞅着徒孙,这臭小子脸又红了!脸红就脸红吧,还强装平静!阿劢啊,师公是刻薄人,就不戳穿你了。“好啊,活动活动筋骨。”华山老叟哈哈大笑着,跃出房门,向梅林奔去。张劢微浅笑了笑,紧随厥后,也出了屋。
徐次辅点头,“定了。”殷夫人想了又想,勃然大怒,“长孙婚事,竟是问都没有问过我,便定下了?他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母亲?”
陆芸没甚么贰言,“极好,便是如此。”筹议定了以后,陆芸幽幽叹口气,“也不知公公和继夫人,会不会拍案大怒。”长孙订婚,问都没问过他们便定下了,想想还真是有些心虚。
倒把跟徐次辅管家唬了一跳,觉得又是来了想告状申冤人。等看清了是刘安然,大爷人,也不好骂,也不好斥责,忙回了徐次辅,“是大爷从南京差来人,刘安然。”
徐次辅虽不如何对劲,却果如徐郴所料,“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他定都已经定了,做父亲不过骂上两句,训他一通,总不能当真跟他难堪。
本来,如果陆家从上到下全喜好阿迟,徐郴倒觉着这门婚事不坏。有外祖父外祖母当着家,公公是亲娘舅,阿迟受不了委曲。可如果陆大太太另有主张,徐郴毫不肯委曲本身宝贝闺女,陆家事提都不必提。
殷夫人哼哈了一会儿,也没大夫过来瞧病,垂低头也不疼了。徐次辅温言安抚她几句,殷夫人红了眼眶,“我不恼旁,我只恼他不把我放眼里,须知继母也是娘。”
第二天,打发刘安然带着礼品、手札,跟着都督府兵马去了都城。“不必先进府存候,府外侯着大人便可。手札一订婚自交到大人手上,不成经别人之手。”刘安然临走,徐郴一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