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进士这件事,不是你学问到了就行,有很大的运气成分。秀才、举人、进士,一级一级的考过来,哪一道关都不易过。“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中了进士还算早的,他竟然定要中了进士方才娶妻,你说家里长辈们急不急。
陆玮目瞪口呆。不过是娶个媳妇儿,如何着就至于要死要活的了,你是男人,媳妇儿不趁你的心,你还能够纳妾啊。
施礼酬酢毕,悠然坐了主位,陆大太太坐了客位,笑容满面的叙着话。悠然少不了恭喜陆大太太,“公子真是人中龙凤,殿在二甲,又当选了庶吉人。”
哪有这个事理。
严芳华被救下来以后,面向墙壁堕泪,任凭陆大太太如何劝说,也不肯转头。陆大太太真是肝肠寸断,这是做的甚么孽哟,好好的严家女人,到了这步地步!
陆琝直挺挺跪在陆大太太面前,头顶捧着一把锋利的快刀,“你竟是一刀杀了我,倒还痛快些。”
“你表兄有甚么事?”徐郴含笑问道。有甚么话不能跟姑母、姑丈说,却要跟表妹说。
“橦橦,我们也生个闺女!”钟珩悄悄拉着老婆,说出本身的巨大抱负,“等咱闺女长大了,我也跟岳父似的,逞逞老泰山的威风!”
阿迟浅笑,“舅母,我娘和外祖母之间,我和我娘之间,当然是母女之亲,却一向以礼相待。凡出嫁女该做的事,我们毫不推拖。凡不该出嫁女管的事,我们毫不掺杂。”
“序哥儿爹,方才我真怕你做仆人太热忱了,要留表兄在咱家住下。”阿迟笑道:“你不晓得,我那大舅母只觉着自家孩子贵重,旁人家的孩子都是草。若留了表兄,再如何殷勤,最后也是不殷勤,我们竟是不招惹这费事的好。”
“舅母行事谨慎些,如有一句半句不好听的话传出来,结果我可不能确保。”
陆琝有祖父母,有父母,哪轮获得陆芸干与他的婚事?别逗了。
陆大太太飘飘然,“那里那里,侥天之幸罢了。”庶吉人远景光亮,保不齐二三十年后,也跟徐首辅一样,入主内阁!那,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戋戋一个魏国公强多了。
陆琝,至今尚未结婚。传闻他发了志愿,一天不中进士,便一天不娶妻。他的祖父母、父母,为了他这点子固执,整天唉声感喟,愁的不得了。
陆玮脾气忠诚,看不过表妹刻苦,劝陆琝娶她,“她为了你才担搁到现在的,你不娶她,知己能安宁?”陆琝不为所动,“我从未说过要娶她。”
张劢和阿迟规矩殷勤的欢迎了陆琝。张劢浅笑道:“岳父在西山养病,西山倒是清幽之处,合适读书。不过表兄若要经常会文,拜访师长,还是城里便当。不知表兄的意义如何?”
“我公公,另有我夫君,都是行武之人。”阿迟轻飘飘说道:“他们行事,惯于快刀斩乱麻。”
三天后,陆琝和严芳华成了亲。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宴请亲朋,傍晚时分,细细的鼓乐吹打,就这么拜了堂。
陆大太太气的颤栗,“惯的不像你了!你说不中进士便不结婚,娘不也依着你了,芳华不也等着你了?现在你东风对劲,敢给亲娘甩神采看了,是不是?”
陆大太太一行人风尘仆仆到了都城的时候,陆琝已经赴过琼林宴,游太长安街,入翰林院为庶吉人。本朝常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琝儿这庶吉人,就是今后的宰相人才啊。陆大太太热泪盈眶。
动静传到安庆,陆大太太老泪纵横。成了,琝儿总算达成志向,能够娶妻了。
“我为了不让你难堪,才娶她的。”四下无人,陆琝对着河边的柳树轻语,“我怕娘真会坏了你的名声,不得不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