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到你们店那边吧,感谢了,我走去厂里……”她跟他说,他说好的。她想到便抱怨他们店不做桂花糕了,说现在的那些糕点没一样是她中意的,他笑着没说话,厥后便问她,“桂花糕真有你说的那样好么?”她不说话,转而拐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那天下午她便去赵兴记,未曾想到他们已不做桂花糕了,买的人实在少,换做别样糕了。她一格登,第一想到的竟是小赵徒弟还在不在这里做事了,又不好直接地问那伴计,免得又被他逗,便用一种轻浮的口气道:“呦,换徒弟了啊,那有甚么新的糕点保举吗?”“徒弟是没换,现在倒是有了枣糕和梅菜饼,来点尝尝?”伴计托出一只碎糕饼盘子,她拈了两块尝尝,终皱起着两道眉,嘴上说着好,却心不在焉。伴计也看出她并不中意这些糕点,便在一旁叨嗑,说桂花糕已有一阵子不做了,她也好一阵没来,以是不晓得,又说从那以后有一天小赵徒弟不晓得为甚么又做了一次桂花糕的,做得未几,也没两小我买,厥后就一向不做了。她俄然心上一动,像被甚么东西击了一下,披发着袅袅的余音。这算念念不忘必有反响么?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有种明丽。
赵兴记还没到她就要下来了,他和她并排往回走,到了一条胡衕口,他站住了,因为他们店的后门开在一条胡衕里,他平时都是后门出入的。他和她道别,推车拐进胡衕,没走几步又退返来喊她,喊的“嗳”,他不美意义地问她叫甚么名字,他说他给她做桂花糕,她一开端有点不大肯定地啊了一声,他便又说了一遍,“我给你做桂花糕。……你甚么时候偶然候过来?”她一时之间竟乱了脑筋,说不上话来,语无伦次,“哦,好。……就这里是吗?等我夜班吧,礼拜三……礼拜三下午下了班……”她当时是脑筋顿住了,和他别离后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未吃到桂花糕,内心倒已尽是桂花糕的味道在回荡了,甜丝丝的香味叫人醉酒般红了脸。
她去他们讲好的那条胡衕,拐进赵兴记后门的支弄,但是不晓得是哪号里,便一起看过来靠感受猜着。有一户人家窗户里摞着高高的蒸笼,她想估计是这家吧,又不美意义站在人家正对后门那边等,正要往不远处走去——那号的后门开了,她转头,赵连生撑着伞出来了。她一笑,朝他走去,“我就猜是这号里,除了你们店,另有谁家有那么一摞的蒸笼。”他笑了,有点不美意义,把一袋纸包的桂花糕递给她,还是热的,“我也想着你是不是熟谙,正要出来,你倒先找着了。嗳,桂花糕刚做好的……”她调皮道:“哟,小赵徒弟特为做的,这定做的是不是比堂卖的贵呀?”他不美意义地低头笑笑,“别开打趣了,可贵另有你喜好桂花糕……”她接过桂花糕睃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自往胡衕外走去,他送她,她也没跟他客气。
春雨绵绵,地上的水门汀有点滑,两人都走得迟缓。她嗅着桂花糕满盈开来的香气,走在狭长幽深的胡衕,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却一向不自发微浅笑着,笑着又拿伞倾过来遮住本身的脸,好不让他瞥见。他明天穿了身黑中山装,显得文质彬彬又温文知礼,陪她走到马路上,送她回厂,言语举止间她也觉着他的殷勤的,亦如怀里桂花糕的温热,叫她有点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