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顾晓春已买好,过来看苏佑玲,先是正眼看到赵连生有点眼熟,再一看苏佑玲脸笑嘻嘻的有点红,见了她来一个劲地把盘子往他手里塞,那神情她也猜到了几分。他规矩地向顾晓春点了个头,她笑着一推苏佑玲,“我先走了哦……”说完顾自往外走去,苏佑玲忙喊着追出去,买的糕也不拿,他再拎了给她送出去,叫了她一声“哎,佑玲!”她听了只觉心上一暖,挽着顾晓春羞赧地转头嗔了他一眼,接过点心,头也不回地急仓促走了。
那一阵她特别轻易掉眼泪,单身在外抱病了是一回事,梅雨季候持续不竭的雨天也是一回事,抑或还因为点甚么。厥后她有精力了,便要还人家的班,抱病歇息的这几日是人家替她上班的,现在天然要还人家,又是做得浑浑噩噩,一日日畴昔全然不知。那天她放工精疲力竭回到厂舍,推开前面的窗户,一抹夕阳投过来照在窗玻璃上,她诧异地发明雨季过了,风也已是暮春的风,窗外已然一派暮春的气象。顾晓春内里返来,倒带来了一封信,她一欣喜,上班的围单也不解便拆信来看,确是他写的,此次倒是写得很详确,看得出是用心写给她的。他写了他母亲的病无大碍,只是需多减轻视,也写了他在那边的糊口,零琐细碎的平常事,风趣的平常的,她看着却不自禁浅笑起来。他写了他的归期,她算算也就是后天下午,倒恰好班还完了歇息时候,气候如许好,上昼寝一觉,下午倒无妨去火车站接他。
又是下了一夜的雨,沙沙的雨声响在睡梦中,发着寒热的脑筋做的梦繁复混乱,有她的畴前,也有他,梦比实际赤裸断交,也比实际深切,爱恨都是穷尽了毕生的力量,如台上的戏,唱得人九死平生,几世循环,浑浑噩噩当中好似已过千年,醒来却还未收到他的复书。
“好久不见……”他低声说,她眼一垂,那电灯光把本来就长而卷翘的睫毛拉长了影子扑在脸上,忽闪忽闪格外动听,“下雨天出来太费事……”她言不由衷,手指甲在柜台玻璃上嘶嘶刮着。他笑着回身去拿阿谁试尝的碎糕饼盘子,“尝尝新做的这些点心,都是不错的……”他这话仿佛不但是对她才讲的,却也是低声的,她拈了一块也何尝出好来,眉头舒展,手指弹着沾上的碎屑。他见状收回了盘子盖好盖子,笑望着别处却跟她说着话,“我给你做桂花糕……”“谁要!……”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埋头悄悄笑开了,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盘子,自开了来吃,一边斜眼看他,笑。她一下吃到了一块有葡萄干的碎糕,竟也蛮好吃的,便举起手里剩的半块来径直问他,“你做的?”“你如何晓得?”他有点猎奇,她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却并不说,只是让他给称了些这款有葡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