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谨下楼梯,另有几步,就瞥见尉迟南,回身上来对雄信道:“倒是尉迟昆玉。”雄信大喜,叫速速下去。尉迟南瞥见公谨,同一班豪杰下来,料是雄信朋友,喝退尉迟北。尤俊达也喝回程咬金。咬金、尉迟改换衣服,都来相见,相互陪礼。仆人叫酒保拿斧头上楼,把蹬坏的一块板,都敲打伏贴,又排一桌划一酒上去。单雄信一干共十三筹豪杰,掌灯喝酒。这一番酒兴,都有些闹阑了,大家好恶分歧,爱饮的,楼上灯下,残肴剩酒行令猜拳;受不得繁忙的,叫部下打了铺盖,客房中好去睡了;又有几个欢畅的,出了旅店,夜深月色微明,联袂在桑林内里,叙相逢间阔之情。楼上吃酒的张公谨、白显道、史大奈,原是酒友,因大奈打擂台,在幽州仕进,间别久了,要吃酒叙话。那童佩之、金国俊,白天被程咬金杀败了一阵,骨软筋酥;柴嗣昌也是骄贵惯了的人,先去睡了。单雄信、尤员外、王伯当、李玄邃、尉迟南这五小我,在桑林中说话很久,也都前后睡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四海厚交金石坚,何堪问别已经年。
筵开玳瑁留知己,酒泛葡萄醉故交。
羽檄飞如雨,良朋聚若云。
金、童两个见王伯当道:“好一个狠盗贼!”伯当笑一笑,让过二人,接住后边,顿时举枪,高叫:“朋友慢来,我和你都是道中。”咬金不通方语,举斧照伯当顶梁门就砍,道:“我又不是茹素的,如何道中?”伯当暗笑:“好个粗人,我和你都是绿林中朋友。”咬金道:“就是七林中,也要留下买路钱来。”斧照伯当上三路,如瓢泼盆倾,疾风暴雨,砍剁下来。伯当手中的枪不回他手,只是钩撩磕拨,敷衍斜避,等他体力尽了,斧法狼藉,将左手枪杆一松,右手一串,就似银龙出海,玉蟒伸腰,奔咬金面门锁喉,刺将上来。伯当包涵,刚到他喉下,枪就收回,不然挑落上马。咬金用斧来勾他的枪,勾便勾开了,连人带马都明灭抵挡不住,拍马落荒。伯当随后追逐,问其来源。咬金叫:“尤员外救我!”这时尤俊达又为柴嗣昌战住,不得脱身。到是伯当见了道:“柴郡马,尤员外,你两人不要战,都是一家人,往齐州去的。”此时三人俱上马来相见。程咬金气喘吁吁的,兜着马在那厢看。尤俊达也叫来相见。尤俊达对伯当道:“曾见单二哥否?”伯当望后边指道:“兀那来的不是雄信!”因金、童两个去道盗贼甚是了得,故此单雄信一行忙来策应。一到,相互相叙。恰是:
诗曰:
一部鼓吹喧白天,几人冤恨泣傍晚。
人生只要朋友,没有君臣父子的庄严。有兄弟的和睦,更有老婆前亦说不得的,偏是朋友能够相商。故朋友最是难忘,最能起人记念。况在豪杰见豪杰,意气相投,相互没有初相见的怀疑,也没贫繁华贱的色相,如果知心义盟老友,偶尔别去,真是一日三秋,常要寻着个机遇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