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念娘亲不吝躯,愿将尸体报亲恩。
现在再说李密,自从被秦王热诚以后,每日退归邢府,坐卧不安,忧形于色。摆布报程知节到来,李密心上希冀他来看望,拜候一拜候东都动静。岂料知节竟不来见。未及三四日,报说唐帝封他爵虎翼将军,又差出长安去了。李密心中气闷,忙对王伯当与同来将士道:“程知节是孤旧臣,他到了两三日,竟不来看孤一面。情面之薄,一至于此。今唐主赐了他官爵,又出长安去了,想必他此去清算旧时兵卒,以来助唐。我们在此闷坐守死,有何出头日子?”李密诸将士,当时攻城掠地,倚着金帛来得易,也用得易,自入关来,也都资用不敷,各不相安。今见李密有去志,大师计议道:“徐世勣现在黎阳,张善相在伊州;叔宝、士信,想已安定萧铣,必归瓦岗;雄信诸人在洛。明公还可有为,何必在此别人眼下讨气?”王伯当也道:“合法如此。”李密道:“还是奏知唐主,只说要往山东,收故时部曲,还是大家私走到关外取齐?”贾润甫道:“此事不当。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度姓名著在图谶,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委质,复活异图,盛彦师、史万宝等雄守关外,此事朝发,彼必夕至。虽或出关,兵岂暇集?一称背叛,谁复能容?为明公计,不若安守,徐思其便,能够万全。”密怒道:“卿乃吾亲信,何言如是!分歧心者,当斩而后行。”润甫泣道:“自翟司徒被戮以后,人皆为明公弃恩忘本,高低离心。今纵奔亡,谁肯复以统统之兵,拱手委公乎?贾系荷恩殊厚,故敢深言不讳,愿明公熟思之。若明私有所措身,贾柳亦何辞就戮。”密大怒,拔剑欲击之。王伯当等力劝乃止。祖君彦道:“依臣想来,不若告诉了公主,潜出长安;秦王即知,差人来阻,公主在那边,谅难侵犯。此汉刘先主赚吴夫人归汉之计,未知明公觉得何如?”
词曰:
且说李密与王伯当世人,带星而往,马不断蹄。未几几日,出了潼关,过了蓝田。李密对世人道:“吾们若要到伊州张善相处,须走巷子便利;若要往黎阳徐世勣处,须走通衢。”贾润甫道:“前程更加难行,据吾见地,吾们该匀两队走,一队走黎阳,一队走伊州。”李密道:“这也说得是。你与祖君彦走通衢,往黎阳;吾与伯当走巷子,往伊州。到了,大师差人知会便是。”是以贾润甫同祖君彦一二十人,走通衢去了。
正在懊悔之时,又见一队人马,摆列而来。前面一对躲避金牌,高高擎起;中间旗分五色,剑戟森严;前面呼喊之声渐逼,瞥见舆从耀目,凤起蛟腾。李密暗想:“是必秦王也。”忙与众将俯躬向地打躬下去。只见顿时二人笑道:“吾乃马三保、白显道也,前年我们到金墉来望你,今你亦到吾长安来。若要接殿下,前面保驾帷幔里高坐的便是,可谨慎向前驱逐。”李密闻声,满面羞惭,搥胸跌脚,仰天叹道:“大丈夫不能自主,屈于人下,热诚至此,何脸孔再立于六合之间?”即欲拔剑自刎。王伯当急向前夺住道:“明公何如此短见,文王囚于羑里,勾践辱于会稽,厥后俱成大业。还当忍气耐烦,徐图后事。”正说时,忽有人报导:“前面风卷出一面黄旗,绣着‘秦王’二字在上,今次来的必是秦王无疑。”李密无法,只得侧立路旁。骤见一队人马到来,前导五色绣旗。甲士银鬃对对,彤弓壶矢,彩耀生光。宝驾雕鞍,光辉眩目,力士前引,仪从后随。唐将史岳、陶武钦,依队进步;王常、邱士尹,按辔徐行。本来四将认得是李密,各各在顿时举手道:“魏王休怪,俺们失礼了。”李密诸将沉默无语,不觉两泪交换。王伯当再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