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寄《满江红》
叔宝叫从人抬过火盆来,大家身边取出佩刀,轮番把本身股上肉割下来,在火上炙熟了,递与雄信吃道:“弟兄们誓同存亡,本日不能相从;倘异日蚀言,不能照顾兄的家眷,当如此肉,为人炮炙屠割。”雄信不辞,多接来吃了。秦叔宝垂泪叫道:“二哥,免得你放心不下。”叫怀玉儿子过来道:“你拜了岳父。”怀玉谨遵父命,恭恭敬敬朝着单雄信拜了四拜。雄信把眼睁了几睁,哈哈大笑道:“快哉,真吾婿也!吾去了,你们快脱手。”便引颈受刑,世人又大哭起来。只见人丛里,钻出一人,蓬头垢面,捧着尸首大哭大喊道:“老爷慢去,我单全来送老爷了!”便向腰间取出一把刀,向项下自刎;幸亏程知节瞥见,如飞上前夺住,未曾伤损。徐懋功道:“你这个主管,何必如此,另有很多殡葬大事,要你去做的,何必行此短见。”叔宝叫军校窝伴着他。雄信首级,秦王已许不可号令,用线缝在颈上,抬棺木来,用冠带殡葬。正着人抬至城外,寺中停靠,只见魏玄成、尤俊达、连巨真、罗士信同李玄邃的儿子启心,都来送殡;王伯当的老婆也差人来送纸。大师却又是一番伤感,然后簇拥丧车,齐到城外寺中安设好了,徐懋功发军校二十名看管,大师回寓。不幸恰是:
公子向内宫来,罗太夫人对公子说道:“孩儿,你前日说那窦建德的女儿,到是有胆有智的。刚才你父亲说京报上,窦建德本该斩首,因其女线娘不避斧钺,愿以身代父行刑,故此朝廷将建德赦了,建德志愿削发为僧。其女线娘,太后娘娘以为侄女,又赐了很多金帛,差内监两名归回籍里,如此提及来,竟是个大孝之女。昔为敌国,今作一家。你父亲说,趁今要差官去进贺表,便道即娶他来,与你结婚,也完了我两个老佳耦身上的事。”公子道:“刚才孩儿出城打猎,正遇一个乐寿来的人,孩儿细问他,方知是窦公主烦他来要下书与我的。”罗太夫人问道:“现在人在那边?”公子说:“人便孩儿留他在外书房,书付与潘美收着。”罗太夫人随叫摆布,向潘美取书出去。母子二人当时拆开一看,倒是一幅鸾笺,上写道:
又兰见阿姐返来,希冀姊妹同住,做一番奇迹,不想狼首要娶他去,逼他这个结局。“倘或曷娑那可汗晓得他另有妹子,也要娶起我来,莫非我也学他轻生,倒不如往幽州去,替窦公骨干下这段姻事,或者我有出头的好日子得来,亦未可知。”主张已定,悄悄的对金铃申明,清算了包裹,不通父母得知,两个妇女竟似走差打扮,又兰写几个字,放在房中。四更时出门上路,天明落了客店,雇了牲口,一向到了幽州。又兰进城,寻了下处,问了店东人家燕郡王的衙门。又兰改了墨客打扮,便同了金铃到王府门首来拜候。那燕郡王仕进清正,规律严明,府门首整饬清除,并不喧杂,凡送达文书函帖的官吏,无不细细盘驳。金铃到底是随公主走过门路的,便与又兰商讨道:“俺家公主这封书,不比平常书札,不知里边写些甚么在上;倘若混帐投下,那些官吏不知脑筋,总递出来,燕郡王拆开一看,喜怒不测起来,如何是好?当初大女人在我那边起家时,公主原叫他把书觌面付与罗小将军,现在到此岂可胡乱送达。”又兰道:“据你提及来,怎能个见小将军之面?”金铃道:“不难,二女人你坐在劈面茶坊里,俺在这里守一个知事的人出来托他,事方万全。”又兰到对门茶肆中坐了半晌,只见金铃出去讲道:“二爷,方爷来了。”又兰看那人,好似旗牌模样,忙起家来相见了坐定。又兰便问道:“亲翁上姓大名?”那人道:“门生姓方,字杏园,叨教足下有何事见教?”又兰道:“话便有一句,请兄坐了。看酒来!”走堂的见说,如飞摆上酒肴。方杏园道:“亲翁有甚事,须见教明白,方好承情。”又兰一面斟酒,随即说道:“弟向年在河北,与王府小将军,曾有一面;因有一件要紧物件,寄在敝友处,今此友托弟来归还小将军,未知小将军能够一见否?”方杏园道:“小将军除非是出猎打围赴宴,王爷方放出府,不然怎能个出来相见;或者有甚书札,待弟持去,付与小将军的亲随管家,传进里边,天然旨意出来。”又兰道:“书是需求觌面送的,除非是取那信物,烦见通报了出来,小将军便知分晓。”方杏园道:“既如此,快取出来。弟另有活动,恐怕内里传唤。”又兰忙向金铃身边,取出那枝没镞箭,递与方杏园。方杏园接来一看,倒是一个绣囊,放着枝箭在内,取出一看,见有小将军的名字在上,不敢怠慢,忙出了店门,进府去。走未几几步路,遇着公子身边一个对劲的内丁叫做潘美,向他说了来因。潘美道:“你住着,候我覆信。”把锦囊藏在衣衿里,到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