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徐义扶同程知节到徐懋功处。且说长孙无忌与杜如晦,都是墨客打扮,跟了两个无能家人,星夜来到安州多数督李药师处。药师见了,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本身相聚,惧的是二公换衣而至。忙留他们到书房中去,杯酒促膝交心,杜如晦忙把朝里头的事体,细细述与药师听了。药师道:“军国重务,我们外廷之臣,尚好少参末议;况有明主在上,臣等亦不敢措词。至于家庭之事,秦王功盖天下,勋满江山,将来繁华,正未可量,今值阋墙小衅,自能衡量处置,何需求问外臣?烦二兄为弟直言复之。”无忌、如晦再三哀告,李但浅笑赔罪罢了。如晦没何如,只得住了一宵,将近五更,恐怕朝中有变,写一字留于案上,同无忌悄悄出门。走了四五十里,绝好一个气候,只见山脚底下推起一阵乌云上山,一顷刻四周暴风骤起。无忌道:“天光变了,我们寻一小我家去安息一回方好。”如晦的家人杜增说道:“二位老爷紧赶一步,不上二三里转出来,就是徐老爷的住居了。”如晦道:“恰是,我们快从速一步。”无忌问:“阿谁徐老爷?”如晦道:“就是徐德言,他的老婆就是我家表姊乐昌公主。”无忌道:“哦,本来就是破镜重圆的,这报酬甚么不仕进,住在这里?”如晦道:“他不乐于官吏,愿甘林泉自隐。”无忌道:“这佳耦两人,是成心机的人,我们恰好去拜见他。”大师加鞭纵马,赶到村前,只见一湾绿水浔浔,声拂清流;几带垂杨袅袅,风回桥畔。了望去好一座大庄房,共有四五百人家,在田畴间耕耘不止。一行人过桥来,到了门首便下了牲口,门上人就出来问道:“爷们是那边?”杜如晦道:“你同我家人出来禀知公主,说我杜如晦在此,公主天然明白。”就对杜增道:“你出来瞥见公主,说我要出去拜见。”门上人回声,同杜促出来了一回,只见开了一二重门出来,请如晦、无忌到中堂坐下。
人生最难是以家为国,父子群雄振起一时,使谋定计,张兵挺刃,传呼斩斫,不知废了多少谋画,担了无数错愕,射中该是他任受,随你四方振动,诸丑跳梁,不久终归殄灭。至于内廷诸事,谅无他变,断不去运筹措置,可知这节事,老是命缘天巧,气数使然。不要说建成、元吉,世民功高望重,与张、尹二妃共为奸谋,就再有几个有才调的,亦难曲挽天心。
正说时,只见张公谨到来,见了秦王,便问道:“殿下召臣何事?”秦王即将建成、元吉淫乱宫中之言,说了一遍,又将众臣欲靖宫秽之愆也说完了,便指着香案上道:“灵龟在此,望卿一卜以决之。”张公谨大笑,以龟投隧道:“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倘卜而不吉,庸得已乎?况此事外臣已知,如转静养宫秽,成何体统!”李淳风等亦极言相劝。秦霸道:“既如此,孤意已决,明日朝参时,即当帅兵去问二人之罪矣!”时张公谨已为都捕守玄武门,对秦霸道:“殿下,臣等虽系腹心,每事须当谨密。明日早朝时,臣自有方略应候。”说了便出府而去。
词曰:
人间随你豪杰豪杰,都知妇人之言不成听;不知席上枕边,偏是妇人之言入耳,说来婉婉曲曲,感觉有下落又疼热,任你力能举鼎,才可冠军,到此不知不觉,做了肉消骨化,只得冷静忍耐;倘若变动,偏生很多烦恼,弄得耳根不静。唐帝此时,因年纪高大,亦喜安居尊敬,凭受他们很多莺言燕语,更兼太子齐王,打通嘱他们刁唆谋画,把一个绝好旨意,竟成冰消崩溃,还要虚诬驾陷,要唐帝殛毙秦王。幸得唐帝仁慈,便不提起。那些秦王僚属,无不专候明旨。时气候酷热,秦王绝早在院子里赏兰,只见杜如晦、长孙无忌排闼而入,秦王惊问道:“二卿有何事,触热而至?”如晦尚未开口,无忌皱着双眉说道:“殿下可知东宫图谋,势不容缓,恐臣等不能终事殿下何如?”秦霸道:“何所见而云然?”如晦道:“前东宫差内史到楚中,招引了二三十个逃亡之徒,早养入府中去了;又有河州刺史卢士良,送东宫长大男人二十余人,这是月初的事,我在驿前目见的。昨夜傍晚时候,又有三四十人,说是关外人,要投东宫去的。殿下试思他又不掌禁兵,又不习武征辽,又不募勇敌国,巍巍掖廷,要此等人何用?”秦王正要答话,又见徐义扶同程知节、尉迟敬德出去见礼过了,知节把扇子摇着身材说道:“气候酷热,情面火急,阋墙之衅,延及柴门,殿下何尚安但是不为备耶!”秦霸道:“刚才如晦也在这里对吾群情,但是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意欲俟其先发,然后以义讨之,庶罪不在我。”敬德道:“殿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