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怀清出房,到厨下去清算酒菜,同小宝在房中吃酒玩耍。媚娘在房,细想了一回,伴同小喜走到怀清房门首,悄悄立着。只听得内里拍门声响,晓得教员父领众返来。媚娘便走进房,小喜出去开门,那怀清亦出来。只见长明领了四个门徒,婆子背着经忏,怀清与那几个说些闲话,小喜恐怕媚娘冷酷,即便归房去,只见媚娘展开了鸾笺,上写道:
武秀士亦即接口吟道:
窃得玉房无穷趣,笑他何福能够销。
千秋莫道无金鉴,别史稗官话正长。
武秀士因萧后已死,欢乐不堪,弄得太宗神魂飞荡,常饵金石。会高士廉卒,太宗将往哭之,长孙无忌、褚遂良谏道:“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何如不为宗庙社稷自重?”太宗不听,无忌中道伏卧,流涕固谏,太宗乃还,入东苑南望而哭,涕下如雨。遂命丹青功臣二十四人于凌烟阁,列其姓名爵里,已故者书谥。适徐世勣得一疾,太医说惟须灰可疗,太宗亲身剪须,为之和药,世勣顿首泣谢。太宗又因世勣妻袁紫烟新逝,姬妾甚少,恐他无人奉养,意欲选一二宫奴,赐他作伴。世勣再三推却,太宗道:“朕为社稷,非为卿也,何必谦谢?”本日着内监,选两个丰年纪的宫奴,赐与徐世勣不题。时太白屡昼见,太史令占道女主昌,官方又传秘记云:“唐三世以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闻言,深恶之。
一日,会诸武臣宴于宫中,行酒令使言奶名。左武卫将军李君羡,自言奶名五娘,其官称封邑皆有武字,出为华州刺史。御史复奏,君羡谋不轨,遂坐诛。因密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淳风对道:“臣仰稽天像,俯察历数,其人已在陛下宫中,自今不过三十年,当有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太宗道:“疑似者尽杀之何如?”淳风对道:“天之所命,人不能违,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况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或者很有慈心,为祸或浅。今若得而杀之,天或重生壮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孙无遗类矣!”太宗听言乃止,心中虽晓得秀士姓武有碍,但见媚娘脾气和婉,随你胸中不耐烦,见了他就回嗔作喜,瞬息不忍分离,是以虽放在心上,亦且再处。武秀士也晓得大臣的群情,谅天子意义,必不加刑,但欲逊避,恨无其策。
讨尽花神很多债,慢留几点未亲尝。
治世须凭礼法场,申明一裂便乖张。
人之遇合分离,自有定命,随你极是智巧,揣摩世事,揣测屡中的,却度量不出。
身躯寡弱,态度幽娴。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绿,唇不抹而凝朱。天生秀发,尽堪盘云髻一窝;天与娇姿,最敬爱桃花两颊。慢道落水中宵梦,欲卜巫山一段云。
萧后在隋亡之时,只道随波逐浪,能够欢愉几时;何知很多狼狈?本年将老矣,转至唐帝宫中,固然原以规矩相待,倒是身不由己。本日太宗俄然临幸,在妇女家最可贵之喜,他则不然,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岂是云。晓得太宗宠一个如花似玉的武媚娘,自知又不能减了一二十年年纪,返老还童起来,与他争上去;故此太宗固然一幸,感觉付之平平。不想被太宗看灯接去,彻夜达旦,媚娘见他风骚敬爱,便生起妒忌心来,却死力的撺掇太宗冷酷了。他又把两个蠢宫奴,换了小喜,去与太宗幸了。是以萧后平常饮恨,眉头不展,凭你好菜甘旨,拿到面前,亦不喜吃;即便清歌妙舞,却也懒观,经常差宫奴去请小喜到来,希冀说说隐情,那武秀士却又刁猾,叫两个亲信跟了,他衷肠难吐,相互慰闷了一番,即便别去。萧后只得自嗟自叹,拥衾而泣,染成怯症,未几几时,卒于唐宫。太宗闻知,深为可惜,厚加殡殓。诏复其位号,谥曰“愍”,使行人司以皇后卤簿,扶柩到吴公台下,与隋炀帝合葬。小喜要送至墓所,武秀士不准,只得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