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蛾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
宣谕多娇保重甚,回轩应问镜台无。
调寄《蝶恋花》
金屋画堂光闪闪,烹龙炮凤敲檀板。
梅妃问亲随的宫女嫣红道:“你可晓得皇上两日为何不到我宫中?”嫣红道:“奴婢那边得知,除非叫高力士来,便知分晓。”梅妃道:“你去寻来,待我问他。”嫣红领旨出宫寻问,走到苑中,见力士坐在廊下打打盹。嫣红道:“待我耍他一耍。”见一棵千叶桃花,娇红素净,便折下一小枝来,将花插在他头上,取一嫩枝,塞向力士鼻孔中去。力士蓦地惊醒,见是嫣红,问道:“嫣红妹子,你来做甚?”嫣红笑道:“我家娘娘特来召你。”力士便同嫣红,走到梅妃宫中,叩首见过。梅妃问力士道:“圣上这几日,为何不进我宫中?”力士道:“阿呀,圣上在南宫中,新纳了寿王的杨妃,宠幸非常,娘娘莫非还不知么?”梅妃道:“我那边晓得。且问你圣上待他意义如何?”力士道:“自从杨妃入宫以后,龙颜大悦,亲赐金细珠翠,举族加官,宫中号曰娘子,仪体侔于皇后。”梅妃听了这句话,不觉两泪交换道:“我初入宫之时,便疑有此事,不想公然。你且出去,我自有事理。”高力士出宫去了。嫣红将适间苑内所见如何行动,如何欢愉,说与梅妃晓得。梅妃听了,不堪痛恨。嫣红道:“娘娘不要愁烦,依奴婢鄙意,娘娘莫若装束了,步到南宫去看皇爷如何样说。”梅妃见说,便向妆台前整云鬓。梅妃对了菱花宝镜,叹道:“天乎,我江采蘋如此才貌,何自蕉萃至此,岂不令人肠断!”说了双泪交换,强不出精力来打扮。嫣红与宫女再三安慰,替他重施朱粉,再整花钿,打扮得齐划一整,随了七八个宫奴,向南宫徐行而来。
歌喉宛转绕雕梁,美酒满泛玻璃盏。
紫燕轻巧弱质,海棠标韵娇容。罗衣长袖慢交横,络绎回翔慎重。纤縠蛾飞敬爱,浮腾雀跃仙踪。衫飘绰约动随风,恍似飞龙舞凤。
杨妃在宫,不见玄宗驾来,问念奴道:“圣上安在?”念奴道:“奴婢闻万岁着高力士,召梅娘娘至翠花西阁。”杨妃听了,忙自步到阁前,惊得那些常侍飞报导:“杨娘娘已到阁前,当如之何?”玄宗披衣,抱梅妃藏夹幕间。杨妃走到内里见礼毕,问道:“陛下为何起得迟?”玄宗道:“还是妃子来得早。”杨妃道:“贱妾闻梅精在此,特此相望。”玄宗道:“他在东楼。”杨妃道:“本日宣来,同至温泉一乐。”玄宗只是看着摆布,也不去答复他。杨妃怒道:“肴核狼籍,御榻下有妇人珠舄,枕边有金钗翠钿,夜来何人侍陛下寝,欢睡至日出,还不视朝,是何体统?陛下可出见群臣,妾在此阁,以俟驾回。”玄宗愧甚,拽衾向屏复睡道:“本日有疾,不能视朝。”杨妃怒甚,将金钗翠钿掷于地,竟归私第。不想小黄门见杨妃势急,恐生余事,步送梅妃回宫。玄宗见杨妃已去,欲与梅妃再图欣庆,却被黄门送去,大怒,斩之,亲身拾起金钗翠钿珠钗包好,又将夷使所贡珍珠一斛,着永新领去,并赐梅妃。永新领旨,前去东楼。梅妃问道:“圣上着人送我返来,何弃我之深乎?”永新道:“万岁非弃娘娘,恐杨娘娘性恶,所送黄门,已斩讫矣。”梅妃道:“恐怜我又动这肥婢情,难道弃我也?原物俱已拜领,所赐珍珠不敢受,有诗一首,烦你进到御前道,妾非忤旨不受珍珠,恐怕杨妃闻知,又累圣上受气耳。”永新领命而去,将珍珠并诗献上。玄守拆开一看,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