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周一，晴和了，丁汉白的脸还没晴，撂下一句早晨有集会就上班了。
丁汉白再未几说，回房间吹寒气睡午觉，翻覆几次又拿上衣服去冲澡，好一顿折腾。统共睡了俩钟头，醒来时欣然若失，非常暗恋那本旧书。
纪慎语的好表情就此烟消云散，颠末大客堂时瞥见丁汉白在圆桌上写字，白宣黑墨，规端方矩的行楷，对方闻声动静抬眼瞧他，可贵的含着点笑意。
再细心看，椅子腿儿下落着那本《如山如海》，蒙着灰，册页都被碾烂半张，纪慎语急火攻心，可已经获咎二三师哥，他还能再获咎老四吗？
他说：“明天我带你去。”
纪慎语忙谢他，那光辉的笑模样还是他头回见，松散地说不是头回见，是这笑容头回给他。
这是丁家的家训，每间玉销记都挂，挂久了就换一幅新的。
刚写好的字被溅了墨，丁汉赤手臂一伸，纪慎语脸颊一凉。
他挂着笑解释，因为同窗记得他而高兴，不料丁可愈没理这茬：“刚才叫我们有事儿？”
纪慎语挪动目光，瞥见丁汉白身边立着一个女孩儿，他们拿着馆里的画册在会商甚么，你一言我一语，丁汉白说的那女孩儿晓得，那女孩儿说的丁汉白也晓得。
那次不接他是忘了，这回是完完整全的忏悔。
纪慎语寂静，他没有态度和资格要求这位师哥对他上心，只好将目光收回。白瓷盘还是白瓷盘，可他再也不想信赖丁汉白了。
纪慎语四周搜刮，这处小院，前院里里外外，还去了二叔他们的东院，哪儿都没有丁汉白的影子。他在前院撞上姜漱柳，仓猝问：“师母，你见师哥了吗？”
“你想去博物馆？”
门开窗掩，他在本身的院里当贼，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先瞥见空空如也的床。目光深切，瞥见纪慎语安坐在桌边，也换了衣服，脸也洗净了。
话又绕返来，纪慎语也分不清本身是真有味儿，还是丁汉白诓他，哈腰从对方手臂下一钻，赤脚立在地板上：“我关上门爱干甚么都行，师父都没管，你更管不着……”
那两人说着话已经到家门口, 纪慎语喊着师哥追上去, 想问问师父出的题如何办, 丁汉白不让他们碰芙蓉石，他们是不是得重新选料。
“用不着。”丁可愈不包涵面，“您当然想不到了，您是大伯钦点的小五，关上门你们都是一家人，当别人傻啊。”
姜漱柳说：“这没准儿吧，大周末叫畴昔，估计有甚么要紧事儿。”
丁汉白熟谙那瓶油，他们庇护木料的一道工序就是上油，他明白了纪慎语在干甚么。蝉鸣掩住窗子推开的声响，他从偷看变成围观，倚着窗框，抠着窗棱，目光黏在对方身上。
姜廷恩惨叫一声：“大哥！干吗啊！”
丁尔和率先转头，却没回声，丁可愈接着回身，倒是应了：“没在家，也没去店里帮手，玩儿了一天？”
他却笑不出来，反把脸沉下。
丁汉白摔门拜别，门敞着晃，感受迟早掉下来。纪慎语被灌进的风吹醒，才发觉他们两个老练好笑，不过气已经生了，起码这周末对方不会再理睬他。
那双没茧子的手极轻行动，滴胶刷油，指腹点平每一处褶皱，最奇怪的是毫无停顿，每道工序相连，他措置得像熟能生巧的匠人。
丁汉白来一套川剧变脸，抬手拦住：“说了不让洗，先交代你这几天偷偷摸摸干甚么了。”
纪慎语嘲弄：“瞎粘了粘。”对方没持续问，他松口气接着看，日落之前不知不觉把第一卷看完了。丁汉白合上书，没话找话：“跟同窗出去玩儿欢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