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有裂花痕，而清酒还是廓清，浓香。
不会让她在上海和南京那样难自处，也不会让她带着孩子出了异国，各处陌生，彷徨无措。
匪贼固然凶悍但大半是半路削发的草班台子，没甚么文明，可寨子里的二当家高中毕业，三当家则前身是陆军中尉，应当是深觉不能放着一帮人麻痹只看村寨里的事，每日有喇叭宣读报纸时势。
顾承璟给他添酒，举杯而说，“如果南京情势不明朗，有要上疆场的那天，她瑞士不肯意去，我会劝她来云南。”
当初还拿父亲受伤的事情来打单他，让他放下刀枪归书院，不让他打打杀杀的，如何会？
两人君子和谈，顾承璟淡笑了下，得了个承诺，内心松了很多，几杯酒后，又同他问起了南京和云南的家事。
“好。”
孙作芳一一同他说。
孙作芳摸着沙发把，微靠着，眼里千帆过境，说，“明伦同我来信，流露着担忧，也说你父亲操心表里事，头发都斑白了。我们都一把老骨头，命倒没甚么所谓，而你这条命好不轻易捡返来，这接下去，你如何筹算，真要归去？”
顾承璟摩挲动手指，问，“现在，她人呢？”
顾承璟明白孙作芳的安慰，作为长辈，他也同父亲顾荣宗一样，不想他们儿孙辈与战役沾边，以是对于女儿孙宁插手空军，孙作芳万般阻扰，也无法。但，如果大家都不但愿后代出头，这中华大地又甚么时候能赶走这些将国土东咬一口西咬一口的豺狼财狼呢，战役的磨难又何时能消呢。
孙作芳摸摸胡渣子，朗声大笑。
没喊干爸，尊称了将军。
心沉了下，垂了眸子，看动手中酒，说，“她......是不测。”
“我是没法放开她了。”顾承璟眼里微温，有了点柔，浮了笑，“此次我回了南京就筹算同她把婚事办了。”
这里有她结识的一帮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有她办的工厂，有她开的书院。
孙作芳见着提家人都是孓然一身的憬悟，到了娃娃亲的上海白蜜斯这，就变了。顾承璟眉心较着微蹙，眼里带了些许愁，就多少晓得这个不测有多不测了。
顾承璟眉眼疏朗，问，“干爸，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顾承璟倒是不测，挑眉问，“两个哥哥也是？”
两父子好久没好好畅谈一番，说着局势，也说着云南近期动静，话就一向到了深夜，直到房内挂壁的西洋钟敲了半夜的十二下动静，外头的人来改换茶水，才晓得天气不早。
面对着这局势，顾承璟晓得孙作芳的担忧，他们一样都感觉日本不会止步于只侵犯东三省，几次的事端抵触都差放明面上了，日本的野心同蒋百里先生当时瞻望的，大差不差。
顾承璟只几杯小酌，喝得未几，他稳稳起家，分开了私宅的主楼，熟门熟路地通过曲径巷子，颠末层层叠嶂的竹林，到了附楼。
两人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