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意袭人,殿下先移步至阁子吃口茶,可好?”霍睿言一如平常的暖和。
宋鸣珂静听马车驶入喧哗街道,才低声解释:“哥哥,我……梦见有人毒害你。”
既获重生,她有任务护霍家全面,替他们讨回公道。
皇后因哀思仇恨,未曾为霍家人讨情半字,连从小相伴、胜似亲姐妹的定远侯夫人,都拒之门外。
她心如刀割,惶恐,惊骇,语带哭腔,小手摇摆宋显琛的肩膀,却见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睁目,冲她眨眼。
既然有人下毒暗害储君,定会周边设下眼线,她必须掩人耳目。
宋显琛嘴角微扬:“你竟疑神疑鬼至斯,梦不都是反的么?”
宿世错得离谱,悔不当初。惟愿此生,将功补过。
宋鸣珂本想推托额头有伤,但解释不了她何故平白无端把没喝完的药膳带入宫内,唯有谎称:“孩儿在表姐处睡着了,梦见大哥提示,有人下毒伤害哥哥。醒后恐怕梦会成真,提早请了李太医。”
秋园讲学散会后,她借平常拜访,随霍家兄弟回侯府。府门外迎候的十余人中,为首一名华衣美妇,恰是霍夫人。
“是半个月进步府的小丫环。”
“传闻,你早就急召太医入宫?”
“传达世子,也许有人借寿宴混入霍家肇事,务必拿下与药膳相干之人,严加把守,牢记保密。”
“我笨手笨脚,还好二表哥反应敏捷。”
“演得像吧?”宋显琛笑容滑头。
“何事毛毛躁躁的?这是定远侯府!少混闹!”宋显琛骇怪不已。
当时,母亲贵为太后,久病缠身,得悉娘家一脉被免除放逐,病情减轻,再被宋鸣珂冲口而出的气言激愤,数今后放手尘寰。
“请三思!”宋鸣珂仓猝制止,”如若表姨父一家关键哥哥,决然不会明目张胆在自家动手!何况,他们一族的繁华荣辱,与我们唇齿相依,万一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于霍家没任何好处!”
宋鸣珂吸了口气,抹去泪水,压抑焦炙与惶恐,借太子赴宴喝醉为由,亲身送回东宫。
宋鸣珂心不在焉,冷不防脚下一滑,重心今后。
还活着!活着就有但愿!
她抢上前,满心但愿,他只不过又耍了她一回。
自嫡宗子堕马而亡,她对双胞胎中的宋显琛可谓正视到了顶点,巴不得不时捧在手心。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那汤真有毒?
宋鸣珂不答, 以汤勺在喝过几口的药膳中搅了两下, 忽而蹙眉,眼神如刀似剑, 小手搭上他胳膊,猛力硬拽他出亭, 边走边寒声发令:
宋鸣珂只留余桐服侍,与霍家兄弟步往西南角,边赏雪景边扯了些家常事,忽有仆人仓猝奔来,满脸惶恐,叨教世子急务。
“中毒?何来的毒?”
宋显琛抬手为她夹好滑落的珠花,见她不睬不睬,他只当她闹情感,一笑置之,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而皇后未见爱子,当即猜到,真正需求太医诊治的,是宋显琛。
“孃孃,”宋鸣珂死力按捺上一世带来的歉然与思念,“今儿赴宴,哥哥仿佛喝了不该喝的补品……”
她既欣悦,又惭愧,思忆中飘来一番痛斥——
“走!回晋江!”宋鸣珂一把拉住霍睿言, “哪儿也不去了!” 宋鸣珂以惊人速率奔入亭中,一把夺了兄长的勺子。
昔年的宋鸣珂懵懵懂懂,只懂整天抽泣。
刚明白了失而复得的高兴,如何接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顷刻间,三魂七魄似被旋涡吸附,竟全然健忘挪移视野,就这么怔怔凝睇他。
“皇后驾到——”
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几欲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