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宋显扬不失势,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外戚权贵的赵太妃?
她一向怀有激烈的憾意与歉疚,以为本身宿世愚笨无知,刺激到病重的太后,才导致其放手人寰。
“我只是想,表姨父他们在蓟关是否适应?”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笑了。
他的作伴,恰好弥补了她身居高位的寥寂。
哪怕上辈子,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有劳陛下挂记,昨日收到家书,父亲母亲问候陛下、太后和长公主,是我一时忽视粗心,忘了禀报,请陛下恕罪。”
这一日,晨光微露,宋鸣珂早早前去慈福宫向太后问安。
母女对视很久,终究,太后安静开口。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宋鸣珂狐惑。
霍睿言尴尬之色乍现。
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人才辈出,到了霍睿言父亲,亦是军功累累。
今后局势,言之尚早。
念及赵太妃寝宫离此仅隔了几重殿阁,宋鸣珂淡声道:“好久不见赵太妃,顺道问候一番。”
赵国公与其弟子在朝中掌控了三部,宋鸣珂既没法一网打尽,只能临时与之共存,再另寻良机一一击破。
“陛下……所言极是。”
世人千千万万,当然很多人,因她重生捞得好处;也会有人大不如前,挑选罢休一搏。
习觉得常后,她模糊约约觉着,他的陪,实则为守。
宋鸣珂环顾四周,淡声道:“既然太妃需埋头疗养,便不该只要延福宫内的清净调和,朝廷表里也应风波停歇,特别是赵氏一族。”
叔父有政敌,有顾虑,有均衡各方的压力。
他信赖霍家人,因此把他们放在相称首要的位置上,非论宿世,或此生。
蓦地靠近,稚气犹在的娇俏面庞不过天涯,如兰气味猝不及防地包抄了霍睿言,令贰心慌意乱。
但是他无爵无职,只能厚着脸皮,换各种来由入宫,陪她四周逛逛、品茶、读书、切磋、闲谈……尽量不露陈迹。
殿内檀木作梁,琉璃为灯,珍珠为帘,沉香袅绕,入目豪华,总予人一股疏离之感。
一是政务繁忙;二则霍睿言、晋王、宁王三人几近轮番占有了她的闲余时候;三来,宿世宋显琛身后,太后委靡不振,也是将她忘在脑后。
这一日,夕阳感化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圃,会商“修武备”的议题。
他僵立原地,双耳泛红,随时能掐出血来。
“谢陛下体贴,”赵太妃肩头有微不成察的轻颤,“虽觉头晕,已近年节时好了些。”
时至本日,宋鸣珂尚能从浩繁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宋鸣珂耳边是他暖和沉嗓,面前是他赛过融融春光的纯洁容颜,深觉同为漂亮少年郎,他与霍锐承、宋显扬、元礼大不不异。
“陛下……我说得不对?”
进入延福宫,花木富强,亭台整齐,宫人跪了一地,无不惶恐。
“再说恕罪不恕罪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你看,大表哥从不扯这些!”
宋鸣珂领下人大步分开延福宫,刚跨出门槛,却见门外多了数人。
究竟是她冷淡了母亲,抑或是母亲冷淡了她?
直至浊音渐歇,氛围中甘言化烟的幽幽伤情消逝,她略一点头,余桐方让人宣布接驾。
余桐一怔,当即命众内侍向西。
她眨了眨眼,眼底平增警戒与摸索,如有所思,仰首凑向他,小嘴一撅:“我……太凶,吓到二表哥了?”
“静养”二字说得颇重,任谁都听出是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