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来了兴趣，搁笔发问：“另有这等事？”
宋鸣珂随口一扯，便为兄长博得隽誉，大要谦逊，心中似有无数小人儿在叉腰大笑。
大儒们在储君与太子少师及达官后辈面前谈政，若光提贤人言，显得无独到之处；若直抒己见，则易生祸端。
她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
霍睿言拥戴笑了两声，长眸如有难懂深意的疑虑与欣然，稍纵即逝。
宋鸣珂硬着头皮，朗声道：“诸位老先生德宏才羡，听君一席话，如闻金玉良言。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若不得已去之，抢先去兵，再去食，因‘民无信不立’。门生就教的是，为政者当如何取信于民？”
“气候而至。”宋鸣珂哑着嗓子，勉为其难挤出一句。
宋显扬话锋一转：“传闻太子殿下在秋园讲学上大出风头，陛下必然倍感高傲！”
窥视父亲蕉萃容颜，她强忍悲色：“晏晏受了点风寒，恐污陛下圣察。”
但是，身为“太子”，她需带头发问，以显正视。当太子少师徐怀仁冲她连使眼色，她暗叫糟糕！
大张旗鼓清查，只怕透露奥妙，眼下让兄长好转才是关头。
老先生们见她尚在总角之龄，已具有仁爱胸怀，连声夸奖“太子”――重民重信，心胸天下。
见她沉吟不语，霍睿言温声问：“究竟产生甚么事了？你们走得如此仓猝，是否有不当之处？殿下无妨直言，霍家高低静候调派，绝无半分踌躇。”
宋鸣珂应允，近似的话，哥哥已听了很多吧？
“既没了线索，这事前暂告一段落，”她唇角抿起无甚欢愉的笑意，自嘲道，“至于走得仓促，乃晏晏率性所为。她向来讲风就是雨，你们懂的。”
她懒得与他虚以委蛇：“我还道在太学院能碰到二哥。”
公然，天子闻言，本就泛青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残存影象中，有个迷离片段――她瘫倒在石亭内，转动不得，泪眼绝望地看他提着裤子，笑吟吟走来……
午后气候骤变，浓云密布，暴风残虐，凛寒彻骨，宋鸣珂冒风而行，以太子形象步入延和殿。
…………
未几时，霍家兄弟领着侍从快步行来，日影悠悠洒在两名俊美少年郎身上，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宿世，二皇兄册封她为嘉柔长公主，赐她大量珍稀之物，软言安抚，乃至她放下防备。
宋显扬禀报了有关黄河堤防要务，获天子嘉许。
“太子殿下过谦。”
天子搁动手中的朱漆凤管笔，抬望宋鸣珂，也许是他迩来咳得短长、就寝不敷，或是三足汝瓷炉中升起袅袅沉卷烟教他花了眼，竟未发觉面前的太子为爱女冒充。
她以往暗里密切地称天子“爹爹”，现在仿照太子，又在措置平常政务、召见大臣的处所，便改了正式称呼。
天子感喟，谛视她很久，语重心长：“她性子固执，你当哥哥的，多包涵、照顾她。”
宋鸣珂刹时泪目。于她而言，何止几日？存亡相隔七年之久！
台上数位老先生只得先阐述大师论调，再恰当插手小我了解，又弥补了以财聚人、以德导人、以礼齐人等观点。
宋显扬似是并不为意：“秋来枯燥，我府上新制了梨膏，他日呈给陛下和殿下尝尝，聊表寸心，望勿嫌弃。”
“殿下。”霍家兄弟向她报以浅笑。
宋鸣珂周身一颤抖，暗呼不妙！储君不过是臣子！何来“治天下”之说？
宋鸣珂将来得及细究，一人跨入门槛，身穿紫袍，头戴乌纱折上巾，腰佩金带，另加一枚御赐玉鱼，恰是异母兄长宋显扬。
“二哥谈笑罢了！”宋鸣珂非常讨厌宋显扬那弥漫赞美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