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藕丝,细而稳定。
三下两下吃光了一大碗,白无常将空碗递向嫂子,连求带哄:“明天能吃到泥塘白莲煮的藕丝面,此生无憾,求嫂子再赏一碗。”
现在却变得一派喜气。
虽有红绢遮面,以新娘的婷婷之姿,已证了然她就是彻夜的最美之人。
喜缎子,大红花,俏红烛,合座彩。
正堂中心,一个大大“喜”字。
白衣人,或者说是白衣鬼,却让她转头看看她早已熟谙的屋子。
抹干旧泪,新泪又出,柳无银眺望春佳,此生,终究能听到她喊本身一声娘了。
再展开眼时,见到娘亲在前,她两行清泪。
白、无、常、证。
白无常提起了一坛酒,摇摇摆晃走向院外,边走边醉语连连:“生存亡死,死死生生,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这是天道循环,谁也不能挡,地府的人,早已看惯了存亡无常……”
脑中空缺一片,心好似要被风干。
弯刀被红绳装潢过,一派喜气。
小燕捂着头傻乐,不肯再担搁半分,急得足下跃起轻功,纵向喜堂。
轻风缓缓,粉裙飘飘。
盼了二十年的一声唤,我忍住,我不要哭,但是,眼泪恰好那么不争气。
谈不上豪华,但也算宽广。
柳无银细细读过,一首七言情,埋没头字诗。
提着酒,五摇三晃,听到前面有模糊嬉笑声,白无常乐得非常畅怀。
这间院子,柳无银已经糊口了近二十年。
等不及别人的谦让,白无常抄手抢过了海碗。
柳无银坐在他的劈面,内心一片春相。
白无常不容她问,对空一笑:“有了媒证,还缺喜娘,你们还不见见明天要头戴喜花的婆婆吗?”
“莫非半面彩妆晓得这此中的奥妙?”白无常长施一礼,急不成耐:“万望能见教一二,不枉我此生行走人间。”
拈起酒杯,向天一笑:“兄弟们,我早已没有恨了,对不起,扳连了你们二十年。”
他已醉,还在喝。
“娘,是不是这个白衣人气到了您?”
“媒证有了,喜娘有了,新娘也有了。”白无常笑了笑:“然后,就缺一个新郎了。”
“给我吃一口。”白无常伸长了脖子,探向女孩儿手里的面。
“还想不想见春佳了?”
两声俏笑,点亮星月。
一句反问,戚戚无声。
柳无银愣住,白衣鬼喜笑轻问:“按端方,儿媳妇是不是应当管婆婆叫娘?”
又流了泪,是高兴的泪,是对将来糊口的神驰。
话说完,他几声长笑,走出院外。
悄悄翻开这张,几行随性的笔迹:
在小燕发楞时,屁股上又挨了白无常一脚踹:“傻小子,还不出来拜堂!”
喜乐了多半夜,柳无银终究一声难过,轻问白无常:“请先生奉告,先生之前说,孩子们报了仇,是不是真的?”
白无常笑他那副等不及的模样,转头再问柳无银:“但愿府上多些喜酒,我不但要喝够,还要带走一些。”
细细咀嚼他的拜别之言,柳无银仿佛悟出了甚么,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