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外族人的祷告,白无常当即扑到了他的骆驼旁,竖起拇指大赞:“好人啊,好人!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帮我找到了姑爷,我远在外族他乡,没有甚么可报答的……”回身一指身后的这片瓜田,又说:“这片瓜田是我姑爷的,我就用这瓜田里的甜瓜送给好人,让好人解解渴吧。”
领头的外族人固然汉语不精,却也听懂了个大抵,晓得现在岳丈已寻到了傻半子,但这傻半子却因为得了疯病,认不得岳丈了,便当即双手捂在心口处,仰天祷告:“全能的真主啊,求求你救救这个不幸的少年吧,引领他回家吧。”
说到厥后已是泣不成声了。他形体委靡,像极了一个无处抱怨的老者,语音感天动地,驼队里的贩子见到了此情此景,有那心软的,也不免垂下泪来。
东边第一个瓜棚略为粗陋,茅顶已经倾斜,勉强用几根杨木支撑,再来一阵大风,便要将它生生摧垮了。
男人高大威猛,喝酒用碗不消盅,用饭用刀不消箸。携银刀快马,纵横驰骋,若碰到山猪、野狼反叛,个个儿都是斩兽的妙手,以一躯血肉庇护着这片地盘上的母亲、老婆与孩子。
天不断人亡,只要有人的处所就有朝气,就有但愿。
阿达西:维语,意为朋友。
黄沙之地,气候诡变。
“好一个哈密地、瓜田棚,哼!”黑衣少年已咬牙切齿。
白无常公然灵巧,见到他已亮出随身鬼器,只跑到他身边当即驻停脚步。本来想伸开拥抱他的双臂,又改做捶胸顿足,一通好哭。
见送满了瓜,白无常又回身到了那外族人的骆驼身边,手牵驼绳,引他们向瓜田外走去,嘴中连声说:“我岳婿二人他乡相逢,不免另有几场好哭,阿达西们就别瞧热烈了,多少给我留一些脸皮,去吧,去吧。”
再望向第三个瓜棚……闻到远处传来驼铃声,顺着声音望畴昔,瞥见在地步土道边,有一串驼队缓缓走来。
细眼观瞧,只见此人呼吸沉浊,行动滞缓,只是个凡人罢了。
驼队已走近,驻停在黑衣少年的身边。领头的外族人却也高傲,并没有翻身下驼,只在驼背上俯下身子,用暗黄色的眸子儿盯着少年,张嘴便笑,用生硬的汉语说:“阿达西,不要怕,你岳父,找到啦。”
西北有边疆,边疆尽黄沙。
公然又拉紧了一环铁索,逼问:“如果见不到呢?”
固然满身高低是一套外族打扮,但腰里却别着一个汉族人常用来装水装酒的葫芦,再看此人的脸孔固然肮脏,却透着八分熟谙,不恰是那常日里最善嬉笑捣蛋的懒鬼使――白无常吗?
他迈步走向瓜田。
白无常双手拉着箍在脖子上的铁索,连声回:“不是消遣来的,是帮手来的。”
女人娇俏娇媚,在眉心缀一点艳红,以红纱遮面,让你看不清她斑斓的面庞。如果说她们奥秘,她们却不怜惜将本身如玉的手臂、诱人的小腹透露在外,又常赤足行走。这类又薄又露的引诱,已将这几星绿地,打扮成了人间天国。
头驼上坐着一个男人,头顶围着一个红色巾帽,巾帽正中心嵌着一颗蓝色宝石,身穿红黄交叉的毡袍,胸前坠着一串黄色蜜蜡。灯笼裤,长马靴,唇上有两撇卷曲上扬的颀长胡子,胡子色彩略黄,一副高鼻深眼的面庞。显见此人是个外族,正低垂起手臂对少年挥动,嘴中大喊:“阿达西!阿达西!”
神采紫青,吐了舌头,从嗓子眼儿里辛苦的挤出几个字:“让我……再也喝不到酒。”
少年怎会共同他做戏?但被驼队里的贩子指导、看戏,不免让他立起双眉,咬紧钢牙,哑忍怒道:“再敢胡言,我扒了你的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