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欢命王公公把剩下还未批过的几十本奏折搬了过来，齐齐堆在结案台上，像座小山。
裴渊笑了，长眉曲折，“微臣从未死过，何来活过来之说？”
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裴渊昔日的卧房跟前。火过以后，屋子损了大半，焦黑一片，到现在也没人补葺，就那么残破地鹄立在那边。
此季正逢夏末，有花匠从御花圃摘了很多晚夏的花，团团簇簇地摆在了书案上。荀欢盯着这些纷红骇绿，入迷了好久，硬生生瞧见了此中一朵是如何谢在结案上。
“没有没有。”荀欢点头，她反而扣问，“苏卿前来是为何事？”
两个近卫会心，跟着陶安持续向前，独留荀欢一人。
是啊，人道少有忠良，多的是薄凉。荀欢点了点头，沉默很久后，她戳了戳近卫的身子，操起童音，“哥哥，可贵陶安这么忠心，送他些银两吧。”
她伸手捻住花萼，恶俗地揪起了一片片打蔫的花瓣，“是梦，不是梦，是梦，不是梦……”
裴渊伸开双手，紧紧将扑上来的秦翊抱在了怀里，一如既往地抚了抚他的头发。但是，半晌过后，还未等体味到他度量的暖和，她就被裴渊推了开。
正值她入迷的当口，身后传来一阵轻淡的脚步声。
她诘问下去，“既然徒弟没有死，又为甚么消逝了大半年，为甚么不回东宫殿找我？”
很快，那两个走开的近卫见小天子在这间残室里逗留的太久，有些担忧，便双双绕了返来。裴渊敏感地发觉到他们的脚步，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秦翊道，“还请陛下不要在世人面前提及微臣。”
小厮应了，带着他们绕过会客的正堂，朝着内府走去。
“那我该去那里见徒弟？”
一目十行地扫了畴昔，苏衍惊住，折子上苏抚竟然发起设太傅位，辅弼天子措置朝政。
陶安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灿灿的金锭子，眼睛里已经泪花闪动，他连连伸谢。
是啊，他返来了就好，能见到他，得知他无恙，荀欢已经心对劲足了。
荀欢原觉得，提及死去的弟弟，裴渊会透暴露哀伤，就像他当初每次提及裴疏裴济时的那样。但是她面前的这小我，竟是一副出人料想的安静，她不免有一丝惊骇。
回到皇宫后，荀欢悄悄地坐在启辉殿的龙椅上，心中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