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着笑道:“若朕不晓得胡氏夙来怯懦,还真觉得她是背着你来讲好话的。朕瞧着你先前还挺喜好她,也肯照顾一二,如何又干休了?”
红袖应了声正要去,皇后复又制止她,心中细细算了一番,刹时便发觉出忻贵仪冷淡之意。
林云熙没有亲身将胡青青保举于庆丰帝,她要想在一众嫔妃中出头就极其困难,苦心策划,毕竟以桃林一遇得幸于贤人。因她容色并不非常出挑,兼家世得志,便只在温婉谦顺高低工夫,侍上以敬,待下以和。
叶相笑眯眯道:“工部运营兴造众务,少府打理造料,实在辛苦。臣于水利上只懂外相,那里敢随便插手?唯兼着户部,悉心打理,必使贤人之仁政落到实处。”
林云熙懒懒依在软枕上,将宫人们都打收回去,“今儿无事,我放你们的假。行宫里山川标致,趁着天还不热都去溜一圈儿。只皇子那边不能动,再留两小我给我使唤。”
柔嘉当真地听,游移了一会儿,又问:“父皇带我去,那弟弟呢?”
庆丰帝没接,就着她的手咬了荔枝在嘴中,“避嫌?你还怕别人说你举荐妃嫔结党争宠?”
林云熙红着脸推一推他,“晓得啦!哎呀,这么热的天,挨着我做甚么?坐归去啊!”
她畴前不得宠,大家都能踩一脚,但她好歹是驰名位的嫔妃,下头宫人再偷奸耍滑剥削分例,当着她的面儿总要做脸,是以除了同在屋檐下的钱氏冷言调侃,没有哪个会闲着来找她不痛快。可现下得宠了,倒是无数暗箭藏在暗处,叫她如芒在背,不求得一棵能遮风避雨的大树,如何能够心安?
叶相趁机进言道:“天热得早,只怕隆冬枯苗。臣对比司农属往年文书,又少雨水,恐有大旱,还请贤人令少府、工部早做筹办,以防不测。”
“那柔嘉想不想弟弟去?”
皇后笑容微滞,转眼规复过来,和颜悦色道:“贤人不说妾身差点忘了,也是多亏了顺朱紫特地问太病院要来方剂,又每日亲身采了金银花蒸镐为露替皇儿涂抹,竟比宫里平素陪给皇儿用的滑粉要好。”
庆丰帝更怜其娇怯无争,和顺矜持,赞她为“桃花姬”,宠嬖有加。从六品的顺仪到正六品的朱紫,再到从五品的充仪,胡青青的恩宠便如这春日里桃花开出的最后一抹灼灼芳华,一日一日稠密起来。
不等叶相说话,工部尚书忙道:“恰是。于侍郎擅水利、知地理,在淮南任知府时筑堤修渠,造福一方百姓,堪为能吏。”
庆丰帝肃容道:“叶相所言甚是。”
林云熙下了轿辇,早有小舟候在岸边,带她往湖中船上去。
车驾浩浩大荡出了城门,从大明宫到西山不过半天路程,沿途都有禁军开道,走得极其安稳。才进了山,一股山林清爽之气而来,风也温微风凉了,微微掀起车帘往外,满眼尽是碧绿苍翠的色彩,繁阴富强,翠华欲滴。
但是林云熙思忖很久,明面上虽未与她完整了断,到底是冷淡了。十次里有三四回能请她进门,也不过几句话就端茶送客。
林云熙微红了脸撇过甚,又剥了一粒荔枝塞进庆丰帝口中,“吃吧!还堵不住您的嘴。”
胡青青光荣之余,更要凭借林云熙以求自保。
庆丰帝笑眯眯道:“宫里不便利,这儿可没那么大的端方。”握着她的手捏一捏,还挠她手心,靠近了她耳边道:“想朕去你那儿?嗯?”
丽修容淡淡道:“也不是甚么要紧事,不过凑个趣儿罢了。贤人故意,特地叮咛了殿中省筹办。”向林云熙笑道:“别人也就算了,我与姐姐素有情分,是以特来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