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气溽热,连汉白玉铺就的宫道都被骄阳晒得滚烫。上林苑里繁阴掩蔽,绿翠浮浓,还是不能反对炎炎暑气。皇后发起道:“今夏炽烈,不如去西山住一段光阴。”
庆丰帝从背面搂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上,低低道:“活力了?”
丽修容“哦”一声,倒也意不在此,欠一欠身道:“本来我病着,一向没和宫中姐妹们聚一聚。过两日是我的生辰,寻了一处水榭设席,还请姐姐必然要来。”
往昭阳殿的次数更加勤奋了。
庆丰帝略带难堪地轻咳一声,冷眼四扫,一众奉养的宫人十足只当本身瞎了。他反手抱了抱她,低笑道:“哭甚么?”
林云熙在殿中只坐了一刻就感觉身上阴冷,不敢过分贪凉,撤了风轮仅叫人打扇子。又怕孩子着了寒气,便让青菱带了人去把东边暖阁清算出来给儿子住。
日头高挂,屋里也和缓起来,林云熙抱着织金镂花的鹅毛弹枕昏昏欲睡。隔着窗有嘹唳的蝉鸣声吟啼不歇,庆丰帝抽去她手里翻了一半的书,轻声唤了外头洒扫的内侍来道:“去叫人把那些虫子都粘走,朕听着烦人,如何睡得着?”
靠窗恰是一池盈盈碧绿的湖水,波光滟滟,湖面上莲叶接天,碧翠无穷,菡萏英茂,点绿波而生,鲜艳欲滴,幽然暗香。支起疏窗,微风煦煦而来,满室旖旎。
这些日子递上来的折子也多数奏报各地暑热,降水也少。
皇后只好起家相送。又遣人去探听庆丰帝早晨歇在那里,来回话的人道:“贤人召了胡充仪侍寝。”
枝头杏花残落,绿叶如荫,已结了滴翠的青杏,满树碧绿。待玉簪初开三两花枝,气候更加闷热,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雷雨都消不去热度。
但是林云熙思忖很久,明面上虽未与她完整了断,到底是冷淡了。十次里有三四回能请她进门,也不过几句话就端茶送客。
庆丰帝点点头,又问其他政事。
屋里铺着大理石,又挂下竹帘子,微微煦暖的风穿过窗子吹出去都染上一丝凉意。两人靠着软枕歪在榻上,一边一个就着小案剥荔枝。
庆丰帝“噗嗤”一笑,扯着她的衣袖拉她转过来,悄悄抵住她的额头道:“真不欢畅?”
叶相趁机进言道:“天热得早,只怕隆冬枯苗。臣对比司农属往年文书,又少雨水,恐有大旱,还请贤人令少府、工部早做筹办,以防不测。”
沉默一叹,“罢了。”
庆丰帝柔声道:“翠微殿邻近摘星揽月,夜晚远眺可见灯火晴空如画。今儿是十六,摘星楼上月如圆盘,仿佛只手可触,朕只想与你一道。”
丽修容道:“姐姐客气。”坐下来打量殿中陈列,浅然笑道:“昭仪姐姐这里靠着湖,倒比我那儿风凉。”
“玩得累了,朕先让她归去了。”
庆丰帝无法,指着不远处一大片在风中摇摆生姿的碧翠,“柔嘉要摘莲蓬,朕便带她来寻,没想到莲子还都是生的。她反倒喜好这花,亲手摘了很多。”含笑向林云熙道:“花虽未全开,朕看着模样还不错,叫他们折一些与你插瓶。”
严相徐相也恨不得撸起袖子把阿谁笑得安闲淡定的叶温清砸个满脸着花,眼风一扫,手底下官员纷繁跟着上疏。防旱慰民本就是朝廷大事,积年来不知堆积了多少赈灾的体例,读过几本说的都能说出一二三来,更别提是日日措置政事的朝臣,没一会儿便大抵制定了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