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妹两人对视半晌，陆雁冰将视野转向李玄都腰间所悬的半截断剑，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嘲笑，调侃道：“人如剑，剑如人，剑在人存，剑断人亡。”
丑奴儿、百媚娘以及被迫来到此地的秦楼月闻言皆是一惊。女子所言的前半部分，已经让她们晓得了李玄都的过往身份，可这都比不上最后那一句“师兄”来得骇人，这位让偌大一个天乐宗都如临大敌的青鸾卫大人物，竟然是紫府剑仙的师妹？那么这对师兄妹又是师承何人？
胡良手中的“大宗师”还是清澈如水。
陆雁冰说道：“既然师兄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这个做师妹的也不能不承诺了，可也不能就这么承诺。不然我承诺了师兄，青鸾卫高低不承诺。”
胡良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大宗师”收回鞘中，双臂下垂，刀剑前指，就这么单手握在手中，像个突入别人家中的强盗。
百媚娘和被扔在中间秦楼月都是一怔。
“四师兄！”
李玄都问道：“你想要如何？”
胡良眼中闪起了光，定定地与丑奴儿对视一眼，他在丑奴儿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信赖”的东西。
只见两道身影交叉而过。
胡良仍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横刀身前的姿势，而赵五奇倒是呈现在胡良的身后不远处。
李玄都倒是不好答话了，只能转头望向胡良和丑奴儿，收罗他们两人的定见。
女子皱起眉头，说道：“当年我还未分开宗门时，最敬佩的就是你，我几近是听着你的各种事迹才踏足江湖，当年的你是多么尽情？江北群雄要你的性命，你便一人一剑让江北群雄束手；静禅宗的大和尚对你指手画脚，你便用剑让他闭嘴；就算是正道魁首正一宗的人获咎了你，你也敢一人一剑打到天师山下。大江之畔一剑连挑正一宗十四名妙手，塞外西北胜‘血刀’宁忆，帝都城头之上连战颜飞卿、苏云媗、玉清宁，这才是我之所晓得的紫府剑仙，可你在隐居四年以后，如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还是阿谁我所熟知的四师兄吗？”
丑奴儿望向赵五奇，沉声道：“如果你能赢胡大侠，我跟你走就是。”
李玄都道：我感觉有。
李玄都悄悄松了一口气，陆雁冰则是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
胡良几近在同时拔刀，“大宗师”横于身前。
陆雁冰轻哼一声，道：“我的四师兄早已死在了帝都城的城头上，死在了玉清宁的‘九天玄音’之下，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徒有其表的躯壳罢了。”
陆雁冰扯了扯嘴角，深深望了李玄都一眼，“既然胡大侠赢了，那我遵循我的信誉，师兄，我们后会有期。”
李玄都和陆雁冰的眼神都紧紧地跟在两人的身上，见证两人的胜负。
以是这一刀的胜负，谁也不好说。
李玄都却没有跟胡良过量言语，而是对弹指间激起两道剑气的陆雁冰说道：“脱手便是杀招，戾气未免太重了些。”
李玄都脸上暴露几分追思之神采，点头道：“记得当年路过晋州的时候，妙真宗一名长老的侄子在山下横行犯警，我看不过眼便给了他一剑，由此便引来了这位妙真宗长老下山寻仇，毕竟削发之人也不成能完整斩断血缘之亲，老父老母、兄长嫂子涕泪相求，真能无动于衷吗？亲戚连亲戚，朋友连朋友，如许牵涉出来的无谓仇家，实在是太多了。”
然后他转头望向丑奴儿身边的赵五奇，眼神中透出果断，道：“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