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晓得与她揪扯不清,干脆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宫官见他如此,也不胶葛,从绣墩上起家,浅笑说道:“此次来安然县城,该做的事已经做了,该见的人也已经见了,该说的话更已经说了,那我便要回西北去了。”
李玄都缓缓说道:“人活这一世,本事还在其次,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松阴府孙氏,孙松禅是面子,孙松成便是里子。多少血泪,多少龃龉,都要里子收着,面子上只能光烫,不能感染一点灰尘,此事只要不牵涉到孙松禅,便如何都好说,可一旦牵涉到了孙松禅,便是触及孙氏百年名誉和根底的大事,难以善了。”
女子轻声道:“至于该如何去赔偿松阴府孙氏,我也不瞒紫府,我筹算亲身登门拜访,劈面向孙松成解释此事,不过就是说孙会联手龙哮云如何冲犯于我,毕竟孙会已经死了,也无从回嘴,虽说以孙松成的老奸大奸,定然不会完整信赖,但是世人会信就充足了,再加上我筹办的一份‘薄礼’,孙松成必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孙会而胶葛不休,此事便算是告终。”
第一百零九章 宫官之请
宫官乃是聪明之人,立时听出了李玄都的话外之音,目光一闪,“紫府的意义是有人会拿孙会的事情来做孙松禅的文章?”
宫官安然直言道:“豪杰不以一时成败而论,我信赖紫府不会因为一时波折就止步不前,大鹏终要振翅于九天之上,大鲲必能击浪于沧海万里,紫府能够以为我是在赌,赌紫府能够重回少玄榜第一人,也终有一日能够踏足太玄榜。”
宫官此言可谓是切中关键,只不过想要把松阴府孙氏的面子捡起来,却不是平凡人能够做到的,升斗小民,江湖散人,如何能把堂堂世家丢掉的面子捡起来?也就是身为牝女宗玄圣姬的宫官才敢如此去说,方能如此去做。
李玄都又问道:“孙会毕竟是松阴府孙氏的旁支后辈,你杀了他,又该如何圆场?”
李玄都欲言又止,只是不等他开口,女子竟是伸出纤纤两指抵住他的嘴唇,脸庞突然切近,吐气如兰道:“我刚才与紫府所说的话,紫府不必急于立即答复,无妨好好想一想,比及我们下次相见的时候,你再答我也不迟。”
李玄都点头道:“你应当晓得,以我的师承而言,我想要获得这些,并不难。”
李玄都见怪不怪,因为松阴府孙氏这等豪族就是如此做派,底子不会在乎几个旁支后辈的性命,在他们看来,在本家嫡派后辈以外的其他旁支后辈,若不是带了一个和他们不异的姓氏,底子不值得他们去多看一眼,倒是还不如家属的面子首要。
宫官笑道:“人生活着,最难是顺心二字,人生不快意者十之八九,我信赖紫府能够获得这些,但不免要愿意行事。方才我们说了各宗和各宗之间的排挤,可每个宗门内部也不是承平一片,就说我们牝女宗,就有广妙姬和玄圣姬之争,想来紫府之以是会分开宗门单独行走江湖,也是有此等启事之故。”
宫官柔声笑道:“孙会有松阴府孙氏这块护身符,冒然将其杀掉,的确非常毒手费事,可此人过分贪婪,一心想着通过尤霜来把握龙氏,在我分开安然县城以后,单凭尤霜一人,一定会是此人的敌手,以是我不得不杀他。现在孙会已经死了,必定要给松阴府孙氏一个说法才行,哪怕这个说法经不起多少考虑。毕竟这等当世豪族,在乎的并非几个旁支后辈,在乎的实在是自家面子,只要给出的说法能把他们丢掉的面子捡起来,此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