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了小孙女的抱怨,笑呵呵的脱下雨衣,“在平江府见了一个老友,担搁了几天,是阿翁不好。”这名老者穿戴一身青葛道袍,虽已须发皆白,但仍然面如冠玉,清俊尔雅,双目湛黑,涓滴不见浑浊,他左手重若无物的提着一只约有一尺见方的紫砂盆。
长宁心中一喜,阿翁是承诺她削发了?
“鹤儿目光越来越好了。”沈抟洗漱结束换了一身细麻道袍,听到孙女的判定,不由捻须浅笑。
“你想削发?”沈抟不想孙女竟然想削发,“你能熬得住削发的贫寒?”
林屋山寺庙道观繁多,香火畅旺,经常有富朱紫家来此进香,那些前来的贵妇、贵女,各个穿着富丽,仆佣前簇后拥。沈抟幼年时也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享尽了人间繁华,故对孙女格外的惭愧,这孩子打小随他住在孤岛上,该有的享用都没享用过,以是府城沈家传信来扣问鹤儿时,他才动了把鹤儿送到府城去的心机。
“对。”沈抟脱了雨衣,兴趣颇高的拎着紫砂盆同孙女去书房,他把紫砂盆放在地上,解开盆上的麻绳,“鹤儿,过来看看这花盆。”长宁奶名鹤儿。
青黛摇了点头,“阿郎还没返来,明天雨那么大,阿郎应当留在平江府了吧?”
“不会。”沈抟板着脸道,“我岂能陪你一世?不过这里是沈家的私产,你天然能住。”
“喜好吗?”沈抟笑着问。
诸岛当中以林屋岛风景为最,林屋岛坐落笠泽东南,笠泽七十二峰中二十一峰在此岛。岛上四周皆水,地隔嚣尘,境称灵秀,主峰名为林屋,环岛翠竹千霄,青林蔽日,端的是水木清华,风景幽绝,每年到此游山赏景之人实在很多。加以林屋岛神权颇胜,古刹道观不下数百,更有无数善男信女来此进香朝拜。
这是平江府笠泽湖的写照,笠泽湖在平江府西南三十余里以外,周遭八百里,中有四十八岛,七十二峰,湖光山色,相映生辉。古人谓江南山川毓秀,而笠泽尤胜,这话实在不假。
长宁转头问,“甚么时候了?阿翁返来了吗?”
“阿翁!”长宁瞪着祖父,“您胡说甚么?”
“当然。”长宁不假思考道,她一向以为本身是老天眷顾之人,不但让她投胎时带着影象转世,并且即便到了对女子拘束松散的当代,都能赶上阿翁如许的好祖父,甚么都情愿教本身,还让她习武修行,这么好的机遇她不掌控住,莫非等着入大宅门,一辈子当笼中鸟?如果她没享用过这类自在,对高弟子活她会认命,会尽力运营,让本身过的更好,可她已经享用过了,就毫不会再自投坎阱。
长宁怒道:“归正我不爱听,您不准说!”
如果换了一个持重松散的人听了长宁的话,定会以为小丫头放纵过分,需求好好拘束教养,可长宁是沈抟养大的,脾气像足了沈抟,沈抟听了她的话,只会认定她心性剔透,不染灰尘,欢乐都来不及,哪会严加拘束?沈抟正色问孙女:“鹤儿,你这些但是出自肺腑?”
“府城?”长宁一愣,不解的望着祖父,“阿翁,你要去搬去平江府?”
“当然不是。”沈抟小扣小丫头的额头,“你来年都十一了,不能留在这乡野荒岛,去府城你伯父家,跟你大伯母学些女孩子该学的东西,不然将来都嫁不出去。”
长宁漫不经心的捏了几条木雕小鱼丢入笔洗,“别续了,栀子花也挺香的。”
“大伯母疼我,可她本身有后代孙子,她如果最疼我,她孩子如何办?最疼我的不是阿翁吗?”长宁辩驳道,她是孤儿,从小就是祖父养大的,她长大十岁,也就去过两次府城的沈家,伯母跟几位堂姐对她的确不错,但那仅仅是待客之道,哪会有甚么真豪情?她也没把她们当亲人,能期望别人把本身当亲女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