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二洲,并称仙道荒凉,元气流失严峻,不但修仙者完整绝迹,连小小一名天赋境都是百年可贵一见。
这些玉筹形制刚正,面无纹饰,乍一看,普浅显通,可如果任苏在此,怕是会立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往北追。”
高崖上又腾起一道青白法云,急转间,飞速向西闪去,山风清寒,六合重归沉寂,凶鹰还巢,声声厉啸回荡六合,教人胆怯,但没过量久,两团红色法云簇拥着一团足有两三丈的金色法云,从远天飞来,停在上空。
老者稍稍敛去苦色,元丹一转,缕缕法力精准涌出,他掐动法决,十指翻飞,如行云流水般熟稔天然。
此宝唤作“司命”,说来奇妙,虽是老者这一宗的镇门之宝,他继任掌门两百多年来,还未动用过一次。
小猿在老者肩头欢畅跳动,口中连连叫着,仿佛可贵的熟睡后非常高兴,但接着,它看到老者双鬓,立时收回孔殷的呼声:“头!阿尔(二)!头!白!阿尔!”它慌乱扒拉着老者白发,灵动的眸子溢出点点波光。
老者暗叹一声,眼底划过一丝颓废,袖袍一挥,只听得叮铃叮铃脆响,光彩迭起,串连成片,如霞光般飘荡开来,五光十色,不失温和,定睛细看,倒是百根玉筹,三四寸长,一寸宽,凹凸不高山悬在司命盆上方。
老者安抚好小猿,起了身,正欲架起法云,肩上小猿忽的吼怒一声,跳下肩头,摇身一变,足有三丈高。
“敕!”
不见任何异兆,霞光中,一根玉筹倏忽腾挪而起,旋即脆响连连,漫天飞花变幻,百根玉筹高低摆布快速变更位置,异彩大涨,争奇斗艳般闪烁,垂垂地,化作同一的纯白之色,连带各种意境也悄悄无息消弭归一。
老者没有再禁止,老眼滑下两道泪水,看着小猿气机变更,驾着法云,消逝在天涯,统统尽付作一声凄啸。
本来东洲靠近中洲,元气最盛,到数千年前,一场惊天大战发作在其上,偌大的一块洲陆生生碎成无数岛屿,元气浓度剧降,才屈居大陈地点的“西原”下,饶是如此,现在的东海群岛元气仍要超出南北二洲数倍。
也是,堂堂元丹之尊如此谨小慎微,乃至甘做“车夫”的贱活,又如何能不让人感到压抑畏敬!
终究,老者打出了最后一道法决,星图出现光芒,尽数聚往上方汤勺。亮芒发作,抱作一团灿烂光球,老者身上缓缓显出些许异变,先是眉间皱纹加深,不一会,满头乌发染开一丝霜色,斯须间两鬓斑白,脸上皮肉也败坏下来。幸亏这光阴团散去,异变一顿,莫名颠簸分散,已经与下方盘底一样晶莹的汤勺蓦地扭转起来。
“西!”小猿一臂抬起向西,一臂抬起向北,又两臂拿着纱衣,往大嘴里塞去,眯眼笑道:“北!”
不但仅是一方大权势的传人,更是他曾经倾囊相授的好徒儿,资质聪慧,在某些方面,已是青出于蓝。
南荒往西,是六合绝顶,以是,这“西”最有能够,是指西方洲陆,平时也罢,现下这西原实在不是好去处,那五大仙门之一天狼门的下宗便在那处,上界虽说局势将定,可留仙谷那三位谷主并非好相与的角色。
“阿大……”老者语气微颤,便见小猿咧咧嘴,伸手往眉间一摘,伴着一片银霞,它头上那根独角脱落下来,飘到老者身前。下一刻,小猿四臂挥动,电光火石,爪子闪动铁芒,缓慢撕扯下老者身上最外层的薄纱。
当头那团红色法云散去,暴露一名高冠赤眉男人,他探手往崖下一抓,一缕缕无形气机渐渐颠簸凝集,如微细旋风在他掌中回旋,同时澎湃霸道的气味横压下去,无孔不入,鹰巢中,群鹰哀鸣,纷繁爆成一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