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障仿佛很严峻的模样。”江升平坐在大石上,暗自点头。
腿上一软,那青年坐了下来,暴露了一丝怅惘。
那青年道:“甚么?”
就见洞口的山石上,一个白衣少年单腿盘坐,一手支在膝上托着下颚,看边幅恰是方才到底的少年形象,只是现在他满面的笑容,如春日之阳,暖意融融,能化冰雪。
手中的梳子一停,师兄的声音更加寡淡,道:“何出此言?”
江升平伸手拽了拽衣衿,道:“您说这个?洗坏了。”
“可爱,师兄到底在幻景里瞥见甚么了?幸亏乎啊。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思过崖”。
并没有人回应。
那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安静的近乎孤单,道:“你如何不感觉,或许她是为了回避豪情才远嫁呢?”
时价凌晨,恰是山间云雾最浓的时候,一玄衣青年从山下行来,拾级而上。
忽——
那青年道:“不是。碧野荒山一带空间呈现了裂缝,似有邪气涌出,师父思疑能够是天变,让我下山检察。”
山崖前,那青年愣住脚步,瞻仰好久,方悄悄叹出一口气。
面前风景蓦地一变,苍翠碧绿的山林消逝一空,只剩下满眼灰突突的嶙峋山石。
一丝担忧爬上了青年的眉梢,他早已不畏寒暑,在思过崖中不时残虐的罡风也伤他不得,他只是担忧在崖上思过的那人。
从内里看不过一人多高的山洞,竟别有洞天。两边的山壁形如八字往深处敞开,斥地出数十丈周遭一间洞窟,洞窟劈面还模糊见向后的通路,明显还另有延长。
那青年只感觉身子发虚,蹲下身来,一手扶住青石,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出去,碰在少年的鼻端。
那青年不再说话,将他头发梳好,在头上挽个道髻,插上簪子,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好了。”将梳子收起。
那青年肝火稍息,道:“胡说八道。思过崖在天心派最深处,有钧天大幕保护,哪有邪祟?咦——你这衣服如何了?”
江升平承诺了,将衣服穿上,这件衣服也是素色,却非纯白,反而微微泛蓝,近乎月白。他一面穿好,一面笑道:“奇特,师兄为甚么随身带换洗的衣服?您要去那儿?”
山壁上,三个殷红大字回旋飞舞,似鲜血活动,直欲脱壁而出——
江升平欣喜道:“是么?那恭喜六师姐了。”
红烛回声而断,四周的风景如幕布一样撕落,暖和的光芒如潮流般退去,暴露暖色以外的青灰色山石。倒在地上的人形消逝,只留下一块光秃秃的大石。
再往前走,树林垂垂稀少,山道绝顶呈现了两株大柏树,每一株都有三人合抱粗细。两树生的本来就近,更枝干虬结,缠绕在一起,如同一堵树墙,将门路挡得严严实实。
那青年没有答复,只是道:“头发也梳一下,披头披发的实在不成体统。坐下,我替你梳。”说着坐在青石上,江升平顺势坐在他脚边。
江升平起家道:“多谢师兄。”
将师弟胡乱束发的布条解下,那青年拿出梳子理顺他的头发,道:“忘忧师妹远嫁了。她去了建木神宗。”
“这就是障么?”
下了山崖,那青年转头望去,思过崖已经隐没在层层雾霭当中,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所见,仿佛都是迷幻。
那青年点头道:“料也无妨。你忘了钧天大幕了么?”
刷——
往山上行走,越走越是寒凉,山林间飘过的红色雾霭从膝下丝丝滑过,浓稠的几近遮没脚背,便如足踏白云普通。
江升平道:“我晓得。以是我恭喜师姐过了这一关。师姐资质出众,道心果断,本就是修行的天赋,只是心中一向有执,才拖累了修为。本日她能勘破情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道也是可期。可惜在思过崖上不得下山,不然这一杯喜酒我是要吃的,不为她双修之喜,为她修道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