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
江升平豁然,笑道:“既然如此,师兄一起谨慎。等你返来,我说不定从思过崖下来了。”
那青年笑道:“那如何能够,莫非我要去一年光阴?”
那青年被他气得太阳穴生疼,道:“如何不换下来?”说完这话,便晓得不对,上了思过崖的弟子,不准穿弟子服,也不准穿色彩衣服,更不准带任何佩饰,只要一身素白粗麻单衣,不能御寒,想来这孩子没有其他替代。当下他愠意再减三分,温言道:“如何不补一补?”
一片冰冷。
并没有人回应。
一丝担忧爬上了青年的眉梢,他早已不畏寒暑,在思过崖中不时残虐的罡风也伤他不得,他只是担忧在崖上思过的那人。
那青年道:“甚么?”
蓦地,冷峻之色爬上眉梢,青年两指一并,甩袖挥出,一道指风快速飞过,射向角落一支红烛。
江升平忙道:“有伤害么?”
那青年低声道:“是啊,真令人恋慕。”目光中钦羡之色几近没法粉饰,幸亏江升平背对着他,并没瞥见半点。
红色的身形斜斜的倒在地上,狼藉的黑发中暴露半张少年人的面孔,惨白的神采,紧闭的双目,都不带有半点活人的气味。
白衣少年江升平跳下山石,笑道:“师兄息怒。我可不是用心戏耍你。只是这思过崖就是我这一年的洞府。洞府哪有不设防的?我是防着内里的妖祟趁我睡觉的时候将我脑袋咬下来,这才小小安插一阵。我要少了半个脑袋,吓不吓人另说,师兄见了认不得我,岂不糟糕?”
一声感喟化入清风,玄色的背影垂垂隐没在山林当中。
再次没有获得回应后,那青年感觉四周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四周温和的光芒不再暖和,反而显得阴沉。他几步上前,按住了对方的肩膀,道:“师弟?”
“可爱,师兄到底在幻景里瞥见甚么了?幸亏乎啊。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升平笑道:“我那四柱炼心阵炼的是本心,一旦心中有他念,就会瞥见内心深处最惊骇的场景。我刚才看师兄仿佛有一刹时陷下去了。我很猎奇,刚才您在阵中瞥见甚么了?”
江升平一怔,道:“师兄要下山?是去渊通元天么?”
江升平伸手拽了拽衣衿,道:“您说这个?洗坏了。”
“师兄的障仿佛很严峻的模样。”江升平坐在大石上,暗自点头。
腿上一软,那青年坐了下来,暴露了一丝怅惘。
手中的梳子一停,师兄的声音更加寡淡,道:“何出此言?”
江升平起家道:“多谢师兄。”
那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安静的近乎孤单,道:“你如何不感觉,或许她是为了回避豪情才远嫁呢?”
江升平承诺了,将衣服穿上,这件衣服也是素色,却非纯白,反而微微泛蓝,近乎月白。他一面穿好,一面笑道:“奇特,师兄为甚么随身带换洗的衣服?您要去那儿?”
那青年道:“甚么?”
那青年道:“你运气不错,我要下山,恰好带了这些洗漱的东西,不然哪有如许便利?”
那青年肝火稍息,道:“胡说八道。思过崖在天心派最深处,有钧天大幕保护,哪有邪祟?咦——你这衣服如何了?”
山壁上,三个殷红大字回旋飞舞,似鲜血活动,直欲脱壁而出——
那青年只感觉身子发虚,蹲下身来,一手扶住青石,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出去,碰在少年的鼻端。
青山巍巍,松柏森森。
面前风景蓦地一变,苍翠碧绿的山林消逝一空,只剩下满眼灰突突的嶙峋山石。
思过崖中温度极低,近乎冰冷。固然内里暖日融融,这里还是是滴水成冰,呼出一口热气,立即便挂上了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