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避过了延平帝的目光，始终不开口，延平帝想起了不久前淑妃提及的宫内事情，率先开口道“传闻前日宫门口搜出了点不洁净的东西？”
淑妃走后，一众宫人也退下了，延平帝忽道：“晚来风潮，会得头疾，畴前你也这么说过。”
延平帝细细察看着皇后，妆容精美，却可看出眼角的细纹有深了几分，俄然就生出了一丝怅惘，他们都已是多大年事的人了，又何必再像年青人一样闹甚么别扭。
如此一说延平帝的态度反而没有那么的绝然。好歹是太子的侧妃，只能从下五品的家世当选，此中意味就太分了然，朝中禁结党营私，却从未有明令不准太子纳世家女子为妾。
火伴见他偷懒，，没好气的把叶子都往他脚下堆：“硬不硬的要你来操这份心？这活入夜之前要做不完我可不帮你。再说了，真论起来，谁对谁狠心还说不定呢。”
皇后一笑：“陛下如果不对劲也罢了，从下五品的文官里头选个家世明净的也就罢了。”
皇后早推测延平帝会是如许的反应，不驳反问：“那么陛下意欲如何？是让泽儿废妃，还是干脆连泽儿一同废了？”
许莲向来就不是哭哭啼啼起来就恨不能直哭到天荒地老的人，为了旁的事还能够扑到他怀里撒个娇甚么的，纳侧妃这类事休想她化身狗皮膏药。
这不但是两人第一次闹得那么僵，也是许莲第一次从屋里往外赶人，还是以这么一种安静的语气，太子看了她半晌，依言出去了。
延平帝看了淑妃一眼，淑妃明白这是让她先行退下的意义，心有不甘也没法，她在延平帝面前一贯是乖顺的，福了下身便退下了，临走前再往皇后处看了一眼，却发明皇后自始至终连眼风都没有来扫她一下的意义。
皇后没应，微一点头福了一福，淑妃则一副繁忙地得空施礼的模样，批示着宫女把窗子开了：“殿里闷得很，陛下本就病着，再中了冷痧可如何好？”
延平帝不言，等着皇后持续。
只要不是宿世仇敌，即便是盲婚哑嫁，也总有过新婚燕尔极好的时候，只是她的那段光阴太短，短得有如她凤钗上的珠坠，华丽却脆弱，一旦委地瞬息便碎，拾也拾不起来。
洒扫寺人“嘿嘿”一笑，顺势拄着笤帚偷懒：“也对，畴前就来的少，自从和亲那事过后，皇后就再也往这没来过，陛下都躺下了也不见来侍个疾甚么的，好歹是结发伉俪，心可真硬。”
只此一句，延平帝便歇了脾气，缓声道：“事已至此，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这是第二次看着她堕泪，第一次是为他的伤，第二次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的原因。
昀光殿的洒扫寺人如平常持了笤帚打扫宫阶上的灰尘，远远瞥见皇后凤驾的步辇在宫道上缓缓而过，他对旁一人道：“诶，你说这宫门都快下钥了，皇后娘娘这是去哪儿？”
皇后平了平衣衿上的褶皱，笑道：“臣妾本意不是如此，陛下是晓得的。”
邻近窗边的宫女一时面面相觑，面露难堪，谁都不敢先行行动。
皇后的语气显得很笃定，延平帝却较着不太买账：“那小衣莫非不是她的？纵是全然无辜也是她御下不严难辞其咎。”
“此事阿莲并无错误，儿臣不想让她悲伤，纳妃之事还是等阿莲安然出产以后再议吧。”
皇后一愣，倒不是为了延平帝这话，而是想起来方才儿子的一番哀告。
许氏毕竟有孕，又是头胎，她也不是不能谅解。
“是，和许氏有关，本来陛下已经晓得了。”
许莲做了两下深呼吸，又躺了归去。
太子悄悄看着许莲红了眼眶，没流两滴就故作固执地抬手抹掉，心中顿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