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其他摊主黯然,只是大寒气候来出摊的,大师都不易,只得上前替老迈爷捡起还好些的菜蔬,有的还塞了两个铜板。
“纪家?纪宗贤?”
“王泽德?”被称为二爷的白衣青年一蹙眉,“不是奉告过他,没有十万孔殷之事,不成再传信吗?”
“太子妃?”
雅舍的隔扇窗被推开,窗前放了一张黄花梨软塌,榻上斜卧了一个青年男人。
“不,不是现任靖北候,”王忠气喘吁吁,忙道:“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前靖北候大管事纪荣,已经等了有半响。”
王泽德长叹一声,抬眸点头,“旧事既已成定局,生者却仍需度日。昔日我唯恐她们姐妹悲哀过分,伤了身子,便没有提起这事。”
宫中传话并交信的人语气慎重,丁宁了好几遍,可见主子对这封信的看重程度。纪荣当下也不废话,当即探手从怀中取出版信。
“王伯父见字如晤,自揖别尊颜,已是数月,尔添怀思。今侄女乍闻一事,倍感错愕,还望伯父为侄女细细解惑。
这位大管事戴了个竹笠,将帽檐拉得极低,遮住大半脸面。他赶了辆下仆用的灰蓬小车,从下仆收支的小门出去了,出了后巷,如平常小厮普通,半点不惹人谛视。
当年宣府虽说丧失很大,但存活下来的大小将领也很多,高煦要存眷的人多。再加上王泽德不测落空一条手臂,被迫卸职赋闲,算是好处受大损者,再加上他演技不错,这才堪堪避过。
青年面如冠玉,端倪清隽,可惜神采淡淡,捻起白玉酒杯一仰而尽,悄悄看着赏看窗外怒放的红梅。
都城火食稠密,内城房屋规整,街巷宽广,还会好些。到了外城繁华之处,不免非常喧哗。
“我家主子出宫不易,特地让小的给侯爷带个安。”
快马之上,是两个锦衣少年人,看模样是勋贵官宦之家后辈,也不断顿,反而一夹马肚,缓慢横穿大街,窜进劈面岔道。
这大院子花木错落有致,一条溪流蜿蜒,溪畔几丛竹,再远一些,则是十数间雅舍。
王泽德一进门,便见大管事王忠吃紧赶来,“老爷,纪家打发人来了。”
王忠已经上前,从纪荣手里接了信,快步行至大书案前,交到主子手里。
这条大街紧邻菜市,小摊贩特别多,前面一个少年奔进岔道时,胯下快马前蹄踹翻了一个小摊,两篮子鸡蛋尽数摔破,一摊子新奇菜蔬落地,被两匹马踩踏得七零八落。
王忠送罢纪荣,便回到外书房门前,他也不出来,只垂首候着,一闻声呼喊,当即排闼出来。
手札当即用了火漆,交到正在焦心等候的王忠手上。
外书房这处所,一贯是欢迎靠近之人,他在外书房见纪荣而非前厅,足可见此中态度。
王泽德谛视核心却不在此处,他视野扫过“围困松堡、救兵互助、决计停滞”之时,瞳人蓦地一缩。
“他当年不是装得挺好的吗?如何一碰上姓纪的,就方寸大乱?莫不是没了一条手臂,连胆量都没了。”
时价寒冬,溪水结冰,花木大多残落,不过却能看出其间仆人独具匠心。
他再次赞叹,自家侯爷为人刻薄,考虑殷勤。
大门一被掩上,他当即不复气定神闲,浓眉紧蹙,神采相称凝重,已坐不住了,站起在书房来回踱步。
王泽德的手不风雅便,王忠便上前帮忙主子,将信笺放进封皮以内,并用了火漆,最后交到纪荣手里。
大街两旁挤满了小摊,占了很多位置,叫卖呼喊声此起彼伏,马车进步极迟缓,他神采平和,并无半点不耐烦。
自从纪婉青大婚后,王泽德还是头回听到这个名字,他脚下微微一顿,方快步往外书房行去,“还不快快把人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