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根下没有故事,只记得竹签儿卷起的麦芽糖,小炉灶上烤起的咸鱼干,另有咸安宫后院的欢笑——
钟鼓磬乐,彩帆扬展,四海升平,吉利止止。楚邹携陆梨入得金銮大殿内,对天子行三叩九拜之大礼。楚昂头戴平天冠,身穿十二章纹饰玄袍,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命“平身”。
大婚一过就端庄是一家人了,此后可没恁多破烦礼俗。妯娌姑嫂间正和谐戏语着,便听外头礼官拉长嗓儿道一声:“吉时至——皇太子奉制行亲迎礼~”
蒲月太子大婚毕,月尾烧毁的东宫复建完成,楚邹与陆梨搬回宁寿宫,天子赐太子三子、四子“憬”、“忱”为名。憬也,觉悟也;忱也,朴拙也。是年七月,东宫四后代正式载入楚氏皇族宗谱。这年为天钦十八年。
五十多岁的吴全有牵着他的手指,约莫是因为太瘦,而显得有些驼背和耸肩。两眼瞧着台上的陆梨,亦是欣喜和感慨,低头应是。
楚邹发觉,转头往外一睇,外头嘻嘻声顿地矮下去。
一向到亥初才算温馨下来,高旷的宫梁殿宇下满目标红,烛火打着双双微醺的脸庞,四目相对间便有千百柔情密意。楚邹挑下陆梨的凤冠,又把自个儿朱缨解开,柔声问:“累不累?这沉重的礼俗,恐怕你受不惯。”
一岁半也听不懂太多人话,只跟着往底下的官员脸上看,但看着又黑又红又长又方,这便诚恳端方地站住了。
蒲月端五祭奠一过, 乙酉日太子大婚。是日早,楚邹受醮戒讫,至午门外搭起的礼篷中,换上最高贵的皮弁首服,冠插金簪, 两系朱缨, 绶缀珠玉宝石,端得是个仪表堂堂。时候到, 赞引跪请升辂,仪从陪侍与禁卫军在前开道,红妆十里, 一起从长安门至至公主府迎亲。
“呵嗯……”澡盆里净水半暖半凉,两个年青的身影紧熨着,收回轻微的叮咚摇摆,魑魅迷离,唯美旖旎。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十四薄弱,那曲迎委宛,正逢斑斓盛绽之时,在他的唇齿与指间痴缠难放。而他业已刚毅稔熟,忽而转去帐内,光影下红粉昏黄,便去得更深又浅。那柔情密意,变幻莫测,使得陆梨声娇而有力,亦叫楚邹一夜百摧不折。
陆梨因为京中没有娘家, 是在至公主府出嫁的。以高丽王世子李仁允义妹、意即高丽郡主的名义,同时又是孝慈敬皇后跟前李嬷嬷的养女身份, 在头三天便与李嬷嬷暂离出宫, 住进了至公主府。
三层汉白玉台阶下,文武百官渐次匍地,声如洪钟:“吾皇大业千秋,臣等恭祝太子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福寿连绵——”
春日夏初恰是他易咳之际,看他漂亮脸庞果确清减很多,陆梨不由又心疼:“让你要生这一窝小索债鬼,在哪儿,我给揉揉。”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偷着更新一章
伉俪二个出得大殿,四个小宝已经迫不及待地颠过来了。“父王抱抱”、“娘抱抱”,嘟着粉嫩的小面庞,摇摆着袍摆和裙摆,楚邹抱起忻儿与蓁儿,眼睛往恢弘的奉天门下看。看到火线空旷的场院当中,模糊站一道少年条长的身影,玄衣在阳光下晕着恍惚的淡光,他的眼目固执果断,仿佛内里有欣喜,亦有一丝恋眷和愧然。
楚邹便凝着他看。
“噗通——”窗外响起一阵挤搡的细碎声响。
四个小宝站在台阶下,这年他们最大的孩子都三岁了,小的也有一岁半。长孙楚忻给老寺人吴全有带着,小的三个让李嬷嬷和小翠哄着站成一排儿。一个丫头,三个世子,皆穿戴矮垮的盛装华服,生得粉俊小巧讨喜极了。几日不见娘亲,就仿佛别过一朝一代没见着了,不时抓着小手儿想颠畴昔讨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