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曾说我过用心软,迟早要在这上面亏损,当时我还不信,眼下看来,竟是被她说中,不但吃了亏,还吃了大亏。

“包涵?”我反问他,“她既已死了,空留着枯树也是没用,不如刨倒了,一把火烧了,也叫她免受风吹日晒之苦,岂不是更好?”

这吃不吃人的我还真不敢包管,不过,自我熟谙他们两个以来,是没见着他们吃过人。我忙摆手,非常必定地说道:“不吃人,毫不吃人。”

我不由缓缓闭目,抬头半晌,才将眼中那股热意压了下去。

她虚脱有力地倚树而坐,面如金纸,唇角带血,眼望着我,哑声说道:“我被那长生不老所诱,先受海棠利用做下了胡涂事,已是悔怨不已,后又在那狐狸洞屡遭欺辱,落得个半死不活。事到现在,我早就是活够了。公主若杀我,那便杀吧。”

织娘上前看了,回身与我说道:“公主!桃花仙乃是假死,他们哄人!”

身后似是默了一默,突传来桃花仙的失声痛哭,又听得枣树精砰砰叩首,连声道:“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

王后瞧我安然返来,先是大松了口气,可待听闻柳少君与织娘俱都是妖精,却又是心惊,忙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我的儿,这好不轻易把一个妖怪临时打发走了,你如何又带回了两个来?”

早之前,奎木狼还是黄袍怪时就曾说过,桃花仙若真是去平顶山与那金角、银角等人同谋唐僧肉才是胡涂。

若不心软,怎会叫本身沦落至此?

我点头,应道:“已是寻到。”

“不消我脱手,我带了人来。”我说道,又看萧山,叮咛道:“叫大师脱手吧。”

那萧山乃是王后亲信,最得王后信赖。

公然,就见那刀斧所砍之处,有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我未回声,只转了身,冷静往山下走去。

萧山闻言点头,应道:“是。”

柳少君垂了视线,神采安静,淡淡答道:“他嗜酒,酣醉后放入百大哥獾,可杀之。”

“如何死的?”织娘诘问道。

王后又问:“不吃人么?”

除了枣树精,那化成人形的猫妖“虎大王”也在,两人正蹲在老桃树前烧纸,枣树精一边烧纸一边抹泪,嘴里不断念叨道:“阿桃啊阿桃,我那般劝你,你都不听,非要吃甚么唐僧肉求长生,现在可好,不但没求来了长生,反倒丢了性命,何必来哉?”

她还曾夸我的阿元长得标致,一心等着阿元长大,为此得了白骨夫人很多嘲笑……

枣树精那边又是抹泪,感慨道:“如果大王还在,他们那里敢这般欺辱阿桃。”

枣树精一惊,忙上前来拦,却被柳少君施法制住,涓滴转动不得,只能镇静叫道:“公主部下包涵!部下包涵!”

枣树精面上倒是安静,冷静擦干了眼泪,起家与我和柳少君行过了礼,这才说道:“诸位来晚了一步,阿桃已是死了。”

他却回顾去看落在前面的织娘,笑了一笑,方道:“织娘说得没错,部属不是不知白珂缺点,只是顾及与他的兄弟情分,不忍心罢了。”

“公主?”萧山等人还在等着我命令。

“公主?”织娘也从后唤我,却被人打断,就听柳少君轻声叹道:“算了吧。”

桃树前,桃花仙已是缓缓显出形来。

枣树精噎了一噎,说不上话来。

“白珂有甚么缺点?”我问道。

“阿桃!”枣树精嘶声叫道。

我点头,“和人普通,也有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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