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县主欲言又止,神采担忧,但终究没有再说话。
待得四周无了闲人,我将内殿的门闩上。而后,从天子榻旁的壶中倒出一碗净水。
“去吧。” 豫章王温声道。
杜良的神采亦还是犹疑不定, 豫章王却未几言,往天子寝宫而去。
“来不及了,方才秦王又派人来传话,说再不翻开宫门驱逐他那勤王之师,便是谋逆。”豫章王神采安静,“此乃独一之法,我等世受君禄,自当鞠躬尽瘁,便是效死,亦乃本分。”
“殿下说错了。”我打断,浅笑改正,“当说‘朕’才对。”
二人都睡得如死人普通,任凭我捣鼓,也不见动一下。
公子等人仍侯在殿外,见得我呈现,马上围了上来。
潘寔虽非常不成置信, 但当前情势他亦是心知肚明,踌躇半晌, 终是承诺下来, 仓促走了出去。
“圣上安在?”潘寔问,“果然病愈了?”
这倒是。
我将物什都清算好,而后,拿出一只小瓶子,翻开瓶口,在豫章王的鼻子下停放半晌。
我转头,却见公子仍站在我身边。
想到他,我心中长叹一口气。
二人皆吃惊。
而为今之计,我也只要极力挽救,装神弄鬼以图讳饰。
“这又是如何回事?”他压着声音,吃紧问道,“圣上仍在卧病,教我如何让他马上病愈?”
而龙榻不远处的软榻上,豫章王和衣而卧,身上盖着褥子,一动不动,睡得沉沉。
蔡允元一脸惊诧之色,趁着无人重视时,将我拉到一边。
寅时一刻,大殿窗户的厚绢上仍明灭着内里灯笼摇摆的残光。我走出殿门前,将门闩翻开。
我瘪了瘪嘴角,不再多想,用心面前之事。
宁寿县主跟从世人再拜,起来时,不时地望向软榻上躺着的假豫章王,满面惊奇。
龙榻上,天子仍在甜睡当中,榻前除了蔡允元,另有几个宫人守着。
他瞪向我:“孤……”
当潘寔和杜良被豫章王唤来, 奉告方才商讨之事,并号令潘寔去让人鸣钟鼓调集朝会, 二人的神采也跟见了鬼普通。
莫名的,我对本身仍然秉承能瞒则瞒的态度,竟有了些惭愧。
我朝四周那些极尽豪奢的用物看了看,一边为不能偷出去卖而可惜,一边拿出小刀来,将天子和豫章王面上的髯毛十足剃得洁净。
内殿里,幔帐低垂。
宁寿县主应了声,半晌,瞥我一眼,转成分开。
世人面上皆暴露大喜过望之色,倏而冲动地山呼万岁,在龙榻前跪作一片。
那声音略微发哑,语气调子倒是平常模样。
桓瓖无贰言,自往外间而去;蔡允元看我一眼,亦跟从厥后。宁寿县主倒是不动,望着豫章王。
“神仙示下,殿下服此灵水,可神游太虚,不久则作法引魂。”我寂然道。
你欺诈他的又不止这一件,只怕他将来晓得你诓了他母亲三百金子,要将你重新讨厌到脚,你还在乎这一件两件做甚。一个声音道。
“父王,”宁寿县主忍不住道,“父王果然要去试那神通?还是再等一等,圣上或许会醒来。”
“不必。”心中一横,我浅笑,轻声道,“公子在殿外等待便是。”
说罢,我不再多言,走入天子的寝宫以内。
此术,最要紧的部分乃是实施的过程。只要无人看到,就算他们再思疑,也最多不过搞得跟秦王那般猜来猜去神经兮兮。
许是干系不算太远的启事,豫章王和天子的面型有几分类似。这省了我很多工夫,只在一些纤细之处作润色。待得那面型仿照无误,我又将往细处再作润色。天子的眉毛和髯毛都比豫章王稀少,仅在唇边有一圈。我取来二人刚刮下的胡子,细细附在各自唇上,再将假眉毛也贴上,又以妆粉再画,没多久,榻上和榻下的人已经全然似互换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