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令辽东军士撤往此处, 是上午下的诏。半日以内, 这些兵马全数撤出了雒阳,行至伏牛里安营, 从高处望去, 周遭十里, 营帐整齐如棋局,排布有序, 全无混乱之态。
次序过于井然,则意味着不好浑水摸鱼。我要混出来偷东西,则甚为难堪。
“兄弟辛苦。”我热忱地说着,将他手中的食盒接过,“这么老远送过来,我替你拿。”
人间讲究打扮的女子,不管去那边总要带个装着胭脂眉黛的荷包,我亦是一样。我的每件衣袍,都在内侧封了暗袋,不过内里装的不是胭脂眉黛的荷包,而是一只盛着各色合用物什的小囊。不管迷药毒烟,还是胶粉颜料,小囊里都有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我听着他们说话,心中一动,待得一个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提着汤桶的人在面前程经时,马上走上去。
与别的将帅一样,秦王的营帐也该当在这营寨的正中,从这潜入之地畴昔,只怕要颠末好些耳目,就算穿戴玄衣只怕也不太保险。我思考着,看看四周。
祖父这易容术虽在面上可做得完美无瑕,但仍有一个天然的死穴,那便是说话的声音。特别是我扮男人的时候,每次都须得谨慎翼翼,装醉或者少说话,以图袒护畴昔。而扮成女子,则轻松很多。我虽与那玉鸢打交道未几,但她说话的声调和语气可大抵把握。
“这我可不知,”我为莫非:“殿下说事关严峻,不成教别人瞥见。”
那人看看我,感激一笑:“如此,多谢小兄弟。”
秦王麾下军纪严明, 在雒阳城中我已经见地过,现在来到这伏牛里, 算得又开了眼界。
我笑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双手捧上。
“你是何人?”俄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哦?”玉鸢虽不解,但半晌,还是让我入内。
我笑笑:“应当的。”
未几,帐前的门帘忽而被翻开。
“文书呢?”玉鸢问道。
“……阿平!明日怕是又要开赴,莫忘了再加些料!”不远处,有人大声道。
我忙将食盒还给中间的人,道:“小人从马厩过来,谢长史先前派人去问马匹之事,小人特来覆命。”
尺素是她收走的,不过秦王既然也晓得此事,还拿来威胁我,那尺素应当已经不再玉鸢的手上。在□□时,我看她与谢浚和秦王说话的模样并无很多拘束,想来她亦并非平常侍婢,出入四周可不受很多拘束,对于做贼来讲,自是首选。
正看着玉鸢要进帐,我跟上前去,俄然,我听到有人唤了声玉鸢,未几,一人走上前去。
这营寨是当日才扎起,既然不久便要开赴,天然除了根基的防备以外,统统从简。故而主帅的大帐四周,并没有效鹿砦做别的的间隔。这天然省去了我再度翻墙的费事,但不好的是,保卫也更多,一队一队,颇是费事。
看去,只见是一个来查验器具的卫士,他明显认得这些常来送食的伙夫,一眼就看到了我,暴露打量之色。
我也看着,不过与别人分歧,我在察看她的去处。
那仿佛是个年青男人,这边照明不如别处好,那人又背对着此处,看不清面庞。不过那模糊传来的话音,仿佛有些耳熟。我想了好一会,想不出到底是在那边听过。
“文书?”玉鸢不解地看着我,“甚文书?”
帐下都督承诺下来,玉鸢拢了拢裘衣,分开了去。
我忙往中间埋没。
“哦?”我问,“那在那边?”
那驭者拿钱办事, 倒是利落, 天气擦黑之前, 将我载到了伏牛里。
她身上披着裘衣,将面庞烘托得更加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