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自是因为买卖。虞公觊觎陆氏阵容,欲借联婚之机,将漕运买卖与陆氏归并,可在虞公子看来,此事无异于将虞氏数辈心血拱手让人,故而对此事死力顺从。”
虞衍看着我,目光动了动。
“鄙人不明夫人之意。”他不置可否,“夫人不若说说,鄙人为何不想与陆氏攀亲?”
“妾家在浔阳城外,名芍溪。”我说。这地名并非我扯谈,芍溪的确有,是我当年在浔阳官府里抄籍书时胡乱翻到的。
虞衍:“……”
我和虞衍隔案对坐, 亲身为他斟上茶。
虞衍目光凝住。
我看着她,道:“恰是。”
我暴露情深意切之色,道:“自从虞公子上回亲身登门,奉告情意,妾这些日子常常忆起,皆心动不已。妾本觉得公子听了那些言语以后,定然退避不及,再也不登门来。不料公子竟无嫌弃之色,仍三番两次示以靠近之意。可贵虞公子一片痴心诚意,妾若再将公子拒之门外,岂不成了那无情无义之人?妾思忖之下,觉得公子既不在乎那恶谶,妾亦不成为之监禁,决定明日便承诺那媒人,与公子行六礼,成百年之好!”
未几,心中倏而像被甚么一下牵起,顺着她的目光,蓦地转头。
我神采不改:“恰是。”
“鄙人因得猎奇, 在县城里探听了好久,却听内里的人说,城中并无倪姓。”虞衍道。
“夫人还是不要与他们来往太多才是。”虞衍道, “现在朝廷要严管盐政, 那兄弟二人经常做些偏弟子意, 不是循分之辈。”
“鄙人也探听了夫人的夫家周氏, 那浔阳县城中倒是有周氏,不过不管哪家,皆无倪姓姻亲,也无近年新过世的年青后辈。”
我点头:“郭老迈的渔获物美价廉, 妾一向跟他们买。”
我叹口气,道:“不想公子这般故意。不瞒虞公子,妾那夫君,并非浔阳人氏。妾不欲别人得知以后,从郡望猜得其身份,又生出很多流言滋扰,故而讳饰。妾实在忸捏,若早晓得公子这般关照,便该早早与公子说清才是。”
我说:“陆氏是不是良善之辈,妾不晓得。妾只知就算公子不承诺,钱唐海盐一带的漕运,也迟早是陆氏的。新任大司农陆超,亦出身扬州陆氏,大司农掌漕事,将来会如何,公子该当想获得。”
虞衍一怔。
“虞公子,”我长叹一声,不再废话,“虞公子若觉得这般便可将陆氏的婚事推了,未免考虑不周。”
他这般引见,我也不好躲避,上前与虞琇见礼。
“这……”虞衍停顿半晌,倏而规复平静,“鄙人甚喜,只是此事关乎毕生,还须从长计议。”
“长姊。”虞衍惊奇不已,上前道,“长姊怎来了?”
虞衍的神采有些生硬,但仍保持自如:“自是因为鄙人对夫人一片痴心。”
陆氏乃是占有扬州上百年的豪族,与很多权贵皆有关联。在我比较熟谙的人当中,就有两人在此中。其一,是豫章王后陆氏,其父与陆融是族兄弟;其二,是沈冲的母亲杨氏,她与豫章王后是表姊妹,与陆融的干系亦不算远。前次沈钦到海盐县来,之以是能卖虞善那么大的面子,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干系非常有关。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情种。
这也是我经常感觉无法的处所。在雒阳,我招惹到的人大多是一等一的高门贵胄,如许的人家,老是有无数人在攀干系,实在躲得辛苦。
“芍溪。”虞琇一笑,道,“恕妾冒昧,夫人的那位亡夫,但是姓周?”
先贤有云,孀妇门前是非多,诚不我欺。
虞衍的目光倏而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