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点头,行礼:“夫人慢行。”
“这不过是引我起疑之事,最要紧的便是那火。”公子道:“当时正值春季,便是着火,也决然不会迅猛而起。我特地去看了提审卷宗,人犯皆供称那日的两处大火皆突但是起,数十人扑而不灭。这般奇事,我只在慎思宫看到过。”
“真的。”
“那柏隆呢?”我问,“公子与他有何干系?”
公子谛视着我,半晌,唇角微微弯起。
我叹口气,幽幽道:“我本想这海盐充足偏僻,不想终还是瞒不住。”
公子淡淡一笑:“鄙人寻妻心切,冒昧打搅了诸位。”
“夫人, 这……这是真的?”小莺扯了扯我的袖子, 小声道。
柏隆唯唯连声,没有多言,又笑眯眯地看看我,施下一礼,告别而去。
“夫人如有事,遣人知会我便是。”他对我道。
这的确是个大疏漏。如果别人,我必然为本身竟然粗心不察而恼羞成怒。可换成公子,我迷惑的同时,却只感到光荣。
脸上的热气已经透出了耳根, 周身轻飘飘地,仿佛在云端。
可现在, 他谛视着我, 说出的每一个字,面上不但全然毫无异色,反而看上去至心实意发自肺腑。我想,如果我是中了甚么人的迷药乃至深陷幻象,那么费事他再多加些, 别让我醒过来。
“四周浪荡。”我说,半晌,弥补道,“我当时与公子说过,我想四周逛逛。”
虞衍仍神采不定,没有理睬公子,却看向我。
“这三年,你就住在了此处?”公子忽而问。
他的手臂很有力,紧紧箍着,不准我挣扎。他的手抚着我的头发,颈窝贴着我的脸颊,身上的味道暖和而熟谙,顿时充满了我的呼吸之间。
虞衍又看了公子一眼,未几,跟着虞琇拜别。
我点头,羞怯道:“正如县长方才所言。我与他本是伉俪,三年后果事分离。我气恼之下,不欲再回夫家,便谎称孀妇到了此地。”
此处只要我和他二人,相隔天涯。一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多谢虞公子。”我忙打发道,“虞公子请回吧。”
“他做事甚为邃密,且因得此事,对我很有忠心,回到雒阳后,我便将他留用。”他说,“当时,我对此处起疑,又正逢朝中要往海盐委任县长,我便将柏隆保举了来。”
他诘问:“真的?”
“子泉开初亦是有疑,因为侯钜案过于顺利。但不久以后,此案审出了侯钜与本地一伙江洋匪盗因分赃不均反目之事。那些匪盗亦善于下药放火,世人皆推断这是那伙匪盗为了抨击侯钜下的手,子泉亦觉得如此,便未再清查下去。”公子道,“他回京以后,我闻得此事,便去处他扣问,听他说了前后之事,我才有所发觉。”
“本来如此。”这时,虞琇忽而开口。只见她笑容可掬,与先前的模样仿佛变了小我,向柏隆道,“县长助倪夫人与丈夫团聚,积德积善,乃是大好的丧事。”
我虽晓得虞琇这变脸打的是甚么主张,可听着公子这话,我那老脸不由地又烫了一下。
公子公然变了。
“你想我么?”他问,目光灼灼。
“周公子千里而来,必是劳累,想来也有很多话要与倪夫人相叙。”虞琇柔声道,看看虞衍,“我等还是莫打搅才好。”说罢,她向公子一礼,“本日幸会周公子,妾等告别。”
“公子如何发觉?”我忍不住问道。
“你但是有很多话想问?”公子低低开口。
我方才想问的那很多话,不过是担忧我的行迹透露。可三年来,我固然东躲西藏,心中朝思暮想的不就是这般时候?管他甚么长公主甚么秦王甚么天子,他们如果发明了,我再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