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定夺不在我。”公子答道，却忽而问，“可知进犯河西的北鲜卑，首级是何人？”
这也是我考虑之事。如时候充盈，倒不必然要公子亲身去求，我可设想安排。但现在，朝廷约莫不知何时便会将人选定下，容不得渐渐安插……
“秦王昨夜说那番话时，恐怕已经晓得了此事。”我说。
慕容部猝不及防，死伤惨痛，连单于慕容笈也在乱军中被杀。大漠中的态势刹时窜改，慕容部敌不过拓跋彦，只得扶老携幼，放弃漠南，往河西逃逸。
“北海确切去不得了。”他将一只锦盒递给我，“朝廷将此物送到了桓府。”
“你方才回桓府，那边如何说？”我问。
公子点头：“我亦是此想。”说着，他却看着我，目光不定，“可我先前说过要带你去北海……”
三人说着话，分开了书房。
“我在，莫非就不会肇事？”公子道，“我在不在都一样。”
我等他们走远了，翻窗入内。
“霓生，”公子似想到了甚么，“那边……”
本来是个熟人。
“此事一定可行。”过了会，他收起打趣之色，“你方才也听到了，朝中争议甚大。”
“这有甚可争。”桓瓖道，“凉州一旦抵挡不住，鲜卑人便会攻入关中，故而关中都督乃相称首要，非智勇双全战绩卓著者不成任。放眼当下，如许的人有几个？依我看，不是秦王就是元初，从速挑一个送去河西方为上策。”
我听得这话，不由地心中一飘。
公子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便马上往桓府去了。
“由他去。”桓瓖对沈冲道，“他现在也不知被甚么勾了魂，说甚么都不放心上。”
“都是上路，去河西不是一样？”我说着，盯着他，“你须得带着我，不成又送我去海盐。”
我想了想，固然感觉去不了北海实在遗憾，但以情势而论，我晓得公子别无挑选。
这些年, 跟着匈奴式微, 东鲜卑也垂垂独力难支。加上风雨不调牧草不敷, 各部之间争斗愈烈。此中权势最强的拓跋部, 也堕入叔侄争位之乱, 剑拔弩张。
公子笑了笑，摸摸我的头：“你去河西做甚？莫非又想装神弄鬼，卜问鲜卑人从那边冒出来偷袭么？”
沈冲道：“郑佗是周珲姻亲，先前在荀尚帐下做过军司马，客岁才当上了凉州刺史。我听父亲说，朝廷筹算重新任命关中都督，只是人选尚争辩不休。”
大漠南北，皆是北鲜卑地盘, 其强大者, 首为慕容部, 次为槐度部。二部秘闻处奥妙，俄然被东鲜卑掺入一脚，局势就变得乱将起来。不管慕容部、槐度部还是其他大小部族，与东鲜卑之间不免磕磕碰碰，因争夺草场水源而大打脱手之事时有产生。
“你觉得如何？”他说。
我说：“我上回跟青玄探听过，自先帝继位以来，大长公主来往最密的贵眷，除了宫中和淮阴侯夫人杨氏，便是这位郑氏。”
自三年前秃发磐毁灭以来，河西重归中原节制，由凉州刺史统领，诸军事由关中都督节制。但是河西毕竟不比中原，大多处所干旱少雨，地盘瘠薄，不宜耕作。即便是前朝安宁之时，朝廷大力鼓励本地民人迁往河西实边，然服从寥寥。到了现在，则更是有力。
心底叹口气，我想了想，轻声道：“但你我仍可每日在一起。”
公子讶然：“你是说……”
沈冲说完以后，世人俱不言语。
漠南为慕容部统统，不乏水草丰足之地，不管槐度部还是其他各部，皆垂涎不已。何如慕容部强大，无人可介入。
“霓生。”公子看着我，“就算如此，你我也不能单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