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那边的事约莫是真的。我想, 不然就是他中了邪。
我接过来看了看,翻开, 只见内里叠着三张帛布, 恰是昨夜里的那些。
第二日一早, 冯旦来叫我, 说秦王要见我。
“此事前前尚不了然,孤本筹算比及刺探切当再作计议。”
我和蔼道:“殿下明鉴。殿下将来成了九五之尊,尘寰国法皆何如不得殿下,若出了不对,我也无处去讨公道。故而与殿下立契,当由六合鬼神监督,方配得上殿下无量之尊。”
禹王镇妖录……
我瞥了瞥那书名。
在雒阳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为何河西战事的动静刚传到,大长公主就及时地脱手,把公子送到了关中都督的任上。必是有秦王提点,她早早做好了筹办。
“这不是契书么。”他接畴昔,目光在纸面上掠过一遍,眉头微微挑起,“怎另有忏悔不从则断子绝孙而天打雷劈之辞?”
好个秦王。
秦王仿佛全然疏忽我的存在,自顾地从中间的书架上取下一卷书来,靠在隐囊上翻阅起来。
我转着动机,不久,又对他那书架有了兴趣。那是个做得颇不错的书架,妙处并非在于做工用料,而在于心机。它嵌在车壁上,分作几层,每层可放上很多。而内里的围栏,开合简易便利,既不担忧马车震颤乃至书籍掉落,也不担忧取用费事。
我早看得眼馋,闻得此言,精力一振。见他说话的模样并非假装,我也不客气,坐畴昔,将那小柜翻开。
我不为所动, 道:“昨日之事还未说好, 我那里也不去。”
我莞尔:“殿下此言差矣。窃钩者贼窃国者诸侯,二者本无多大不同。”
我:“……”
“哦?”秦王目光一动,嘲笑,“如此说来,就算你逃脱,孤也不成阻你。”
我从袖中拿出一张预备好的纸,递给他:“民人买地乞贷尚要立契,何况这等大事。我与殿下虽是君子,但端方还是端方,此乃我与殿下的契书,烦殿下看一看,若无点窜,可签书画押。”
“你清算清算,随孤到营中去。”他说。
当然,以我对秦王的体味,那些看上去数量客观的本本卷卷里头,端庄籍有多少值得思疑,估计不超越十个指头。
而后,他将裘袍披在身上,看也不看我,独自朝堂外走去。
我明白过来。
“三张,不过须得在事成以后。”秦霸道, “如你所愿。”
秦王没说话,冷冷瞥我一眼,坐了归去。
我讶然:“往雒阳做甚?”
秦霸道:“另有何事?”
“怎只要我的?你呢?”他从薛弼手上接过巾帕,擦了擦手指,看我一眼。
“不上车你去那边?”他语气不耐烦。
我说:“殿下不欲我晓得?”
我猎奇地看了看中间的车壁,暗自伸脱手指捅了捅,软而有韧性,底下约莫是还垫了一层毛皮。没多久,马车走起来,辚辚走在路上,竟是几近感受不到甚么震颤。
“密诏中宣称东平王谋反,”秦霸道,“令孤为圣上护驾。” 166浏览网
我愣住。
三年畴昔,此人看书的奇特层次仍然让我诧异。
“大长公主?”我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半晌,问道。
未几,我又将目光移到书架旁的小柜子上面。那是个镶嵌螺钿的漆柜,一眼便知代价不菲。顶上的嵌格里放着茶壶和整套的玛瑙金杯,很有些域外风情,而下方一层一层的抽屉,却不知放着何物……
“哦?”我看着秦王,“如此,殿下又如何得知?”
秦王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没有答话,转头叮咛薛弼备车。
我拈起一块,尝了尝。味道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