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去吧。”他对内侍道。
此事当是确切,我父母归天随早,但我模糊记得父亲和我说过,祖父一向在内行商,是个贩子。厥后,祖父回到淮南定居,村夫只晓得他是个在外多年发了家,回籍养老的的怪老叟,向来无人晓得过往之事。
秦王说的话一向在耳边几次。
秦霸道:“云霓生,你若到我帐顶用事,不但不必为奴,我还可将云氏的田产都给你,如何?”
秦王盯着我,一副匪夷所思之色。
退一步说,就算他大慈大悲,让我到帐下只不过每日端端茶倒倒水,我也不肯意。我要赎身和田产,不过是为了像畴前一样自在安闲地过日子,决然不会为此从一个笼子走到另一个笼子。
不料,此人竟如此孽障,认出了我的玉珠,进而像猎犬普通,顺着气味,几近查清了我的秘闻。
那目光意蕴不明,灼灼逼人,却又似迷惑不已。
我望望内里的天气,还未到中午,出去一趟仍来得及。
“送到了。”
秦王神采不改,道:“孤本来并不肯定,可你颈上那玉珠,与那孺子一模一样。”
最让我在乎的,则是他提的前提。
“哦?”秦王闻言,眉头微抬,却仿佛全在料想当中,毫无讶色。
公子走到屏风后,一边换衣一边道:“不过此番他未曾露面,只将谶言留在了锦囊中。”说罢,他叮咛道,“青玄,再将那谶言念一念。”
“你怎去了这么久?”他俄然想起了我去□□的事,问我。
璇玑先生返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雒阳。
我承诺下来,从中间的架上取来外套,给公子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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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所说的那些云氏过往,皆确有其事。云晁被诛以后,云氏式微,到祖父时,族人希少,研习家学的后辈更是寥寥无几。祖父虽学而有成,但他以史为鉴,以为云氏过往之灾,皆因这所谓的家学而起。也是是以,他不再像先人那样,以帮手别人的谋士自居,而是转向谶纬之学,用心偏门。即便如此,祖父行事也一贯慎重。他不但从不让人晓得他的实在名姓,连实在面貌也细心埋没,乔装之法从无疏漏。
“本日甚是偶合,孤方才听到一件风趣之事,想来你亦颇感兴趣。”
他的脖子和胸火线才用巾帕擦拭过,还留着水气和一片晕红,满室皆是兰汤的淡香。
青玄应一声,将一张纸抖开,念叨:“慈德不孤必有邻,悯孝之契犹相因。棋布里闾城方寒,悲风摧柳霜依庭。密林含馀树存香,远峰隐半归头云。谁知银河浅且清,展转思服望明星。”
我说:“愿闻其详。”
“你不想摆脱奴籍,过上畴前的日子么?”
秦王神采玩味:“如此,就算你与璇玑先生无关,孤也想收你过来呢?”
公子披着衣从命屏风后走出来,问我:“如何?”
我说这话,乃是底气实足。
说实话,我非常震惊。
“秦王如何言语?”
我眨眨眼:“奴婢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死人。”
回桓府的路上,我走了好一会,仍感觉方才如同做梦。
我看看他:“哦?是么?”
我说:“殿下方才所言之事,皆与奴婢无关,奴婢若说情愿,难道欺上?”
但我晓得,世上所谓好处,皆互换所得。比如我侍营私子,是为了将来的清闲,我经心极力,奉迎顺服。而秦王又是要给我赎身又是要给我家财,就算他说到做到,代价为何?
“殿下但是拿奴婢打趣?”我说,“奴婢未曾去过会稽山,且依殿下方才所言,殿下去见那位甚么先生,乃是七年前之事,殿下果然肯定,那小童就是奴婢如许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