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谢浚对我的那些设法无所回应,但回到雒阳后不久,他就到东平王府去了,入夜了也不见返来。
“东平王当权以后,眼红他的人多得是。”我说,“赵王便是其一。”
我说:“此事我会做得阵容大些,教东平王袒护不住。今上从宫中消逝,定然教天下震惊,不管东平王如何措置,也摆脱不得弑君之嫌。只要有人以弑君之罪起兵反东平王,将其斩杀,到时天下便堕入了群龙无首之境,诸侯必乱。而秦王到时挺身而出,亦师出驰名。”
不过谢浚随行虽是我的主张,但目标不过是为了办事便利,对于他,我先前的观点并未消弭。路上,就算是对坐用膳,我也不大理睬他,就算闲坐无事,我也只跟冯旦或者别的侍从谈天。
“怎话说一半又不说。”冯旦急道。
冯旦看着我,啧啧称奇。
“此事,你与殿下说过么?”他忽而问道。
“谢妃?”谢浚皱起眉,问,“你要我劝她何事?”
我说:“他只知我来杀东平王,其他不晓。”
畴前在雒阳的时候,我曾听人说过谢浚与家中的干系。固然谢浚也和公子一样,有一颗外出闯荡的心,但谢匡佳耦比桓肃佳耦宽大多了,谢浚行事并不受禁止,更不像公子那样与家中闹翻。
而后,他领着我到了一处院中,我看了看,发明这是我第一次来秦王府时,他见我的那处水榭花圃。
谢浚道:“为何不是让殿下直接以弑君之罪讨伐东平王,入主雒阳?”
“皇太孙现在已被东平王立为天子,太子妃也成了皇太后。”谢浚道,“他们如何肯走?”
还未到下雪之时,但气候已经变得酷寒。
冯旦愣了愣, 目光有一丝扭捏。
我不觉得然:“天下这般大,故意藏匿,换个名姓便是了,何必这般大动静。”
谢浚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愣了愣。
走上马车以后,我往王府门前望了望,只见缟素和白幡装点得白花花一片,有模有样。
何达翻开池边小楼的门,掌起灯,道:“此乃殿下书房,殿下信中曾交代,你若要看书,可随时取用。”
不过这事我迟早要跟他谈,他既然提及,倒可先说明白。
所谓先礼后兵,越是想把谁干掉,脱手前便越是要殷勤示好。这套路我在大长公主那边见过不止一次,秦王与她不愧是共个父亲,这手也玩得顺畅。
这谢浚看着是个唯命是从的人,原想秦王看中他乃是在于诚恳,不想也有这等透辟心机。
谢浚道:“赵王既如此怕事,你又如何笃定他会起兵?”
何达说自是能够。
我说:“殿下虽有十余万兵马,但要对抗统统诸侯乃远远不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费事赢利最大的体例,便是做那渔翁。”
东平王非常正视秦王的态度,先前还巴巴地派了张弥之去上谷郡摸索。谢浚此番返来,当然也要起首去拜见东平王才显得殷勤。至于目标,不消刺探我也能猜到,一是给东平王回礼,而是给他再吃一颗放心丸,让他觉得秦王不但病得不能自理,并且全然站在东平王这边。
冯旦惊诧:“怎讲?”
谢浚看着我,目光定了定。
“反之, ”我说, “则可尽然得那顺风顺水之利,逢凶化吉,繁华发财,拜相封侯,荫子封妻。”
谢浚眉间一动:“赵王?”
谢浚沉吟半晌,看着我:“救他二人出来以后,又如何?”
我看看他,道:“秦王未曾与你说?自是让你来调停王府之事。”
当年,就是在池边的水榭里,秦王劈面戳破了我的出身,说出了我祖父就是璇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