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不放心,将他高低打量,急道:“临淮王那狗贼!他……他对你……”
曹叔却仿佛偶然责备此事,抚须点头,忽而将眼睛看向我身后:“想来,这位便是桓公子。”
听到这两个字,我愣住。
他摆出这般谦恭之态,向来没有人不会喜好。
这时,一阵马蹄声倏而传来。我望去,只见曹麟从园子的另一边骑马过来。
“我接到你的信后,本想亲身前来,可在荆州事件缠身,只好教阿麟先行。”曹叔看着我,道,“传闻昨夜你和村夫被截住,现下如何了?”
呃?
我转头,只见公子和曹麟一道走了过来。
公子闻言,走到马韬的尸首前,将掩在上面的衣服挑开。
两边酬酢着,我站在一旁,脸上忽而有些烧起来。
公子面露诧色,我心中亦是撞了一下。
我答道:“恰是。”
“我能有甚事。”曹麟一笑,眼睛却看着公子。
“哦?”公子神采还是安静,“不知为何?”
想到这一点,那热气仿佛又漫上了耳根。
“荆州明光道,桓都督想必已有耳闻。”
曹叔语气平和:“举手之劳,公子客气。”
我看着他,晓得他说的都是事理,却甚是难堪。
曹叔并无闲话,看了看我,又看向公子:“霓生在信中说,你二人来钟离县,乃是为了将田庄中的村夫转往益州?”
公子道:“长辈鄙人,劳先生相救,实在忸捏。”
我了然。
公子看到我, 暴露骇怪之色。
这话问到了我心头上去。说实话,我虽晓得曹叔在荆州不是做普通买卖,还与夏侯衷有来往,但从未听他和曹麟亲口提及详细之事。
公子用袖子擦了擦我的眼角,道:“我听得内里的拼杀之声,晓得是有救兵来到。临淮王昏倒不醒,我也不好挟着他出去发号施令,便只好出此下策。这园中人马都是临淮王的,群龙无首,必是大乱,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不过却有一件事出乎我等料想,马韬在混战中死了。据看管别人说,马韬被程亮打晕以后,未多时即转醒,仍意欲趁乱逃脱。跑的时候中了流矢,正在后颈上,当场身亡。
“曹麟?”公子看着我,目光定了定。
我讪然:“曹叔……”
“你这边如何?”公子问我,“是褚义搬来了夏侯衷的救兵?”
“你也去?”他问。
我正奔上前, 公子面色忽而一变,道:“把稳!”说着, 将手中的剑朝我掷了出来。
“用你那药。”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了我给他的尺素和药瓶,“我本想用尺素,可惜他大喊大呼,我恐被侍卫围困脱身不得,只得将他迷晕。”
“霓生!”他从顿时下来,大步流星,意气风发。
曹叔对公子仿佛颇感兴趣,说了一会话,忽而望向不远处,道:“县兵和临淮王的兵马已被击溃,现在当无人来扰。那边有一处草庐,我等不若坐下相叙。世人一夜赶路,都累了,亦可教他们安息安息。”
我在一旁看着,只见马韬双目圆睁,涣散无神,也是一个死不瞑目标。
“不瞒先生,”公子道,“我与霓生已定下毕生,待得安稳,便会结婚。”
我这才想起来还未向他陈述先前之事,点头道。“元初,是曹麟,他带着人来救我们了。”
公子答道:“恰是。”
“你要结婚?”他瞪向我,“何时定下的?”
我愣了愣:“为何?”
我心头一喜,忙上马,跑上前去。
我的确啼笑皆非,本身本为救他而来, 却反倒被他救了。
这园子不是久留之地,世人上马往原路归去,在一处路口上,远远见得一辆马车在十几人的护送下相向而来。待得愣住,马车上面下来一人,恰是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