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江面, 从半开的窗户吹出去。往内里看去, 可见星斗充满天涯, 似伸手可摘。
“秦王一贯想让霓生去辽东。”公子冷冷道,“就算辽东有疫情是实,安知他是真的了病?”
我想了想,正要从榻上站起来,公子将我拉住。
冤孽……
“此番你听我一言,便让他去。”他说,“你莫管了,交给我便是。”
我:“……”
沈冲苦笑:“故而此事与事理无关,你就算追上去说破口舌也无济于事。”
“如果假的呢?”
“你做甚?”他不满道。
公子看着我,脸仍旧绷着,目光深而幽远。
“那你怎返来了?”
再想到沈冲方才的眼神,我明白过来。他说他有体例让他散心,本来是这么个别例……
沈冲道:“秦王晓得霓生脾气,想让霓生为己所用,何必用这般低劣的欺诈之法?将霓生和我等触怒, 对他全无好处。”
“元初,”我望着他,只觉心头甜甜的,“你在妒忌么?”
公子“哼”一声,少顷,放开我,仰躺在我的中间。
“有甚可解释?”他说,“你方才将事理都说清了,莫非还要再说?”
“我乃凉州都督,北海郡公……”他打了个嗝,“去那边不成?”
这话仿佛小儿发脾气普通,诨得蛮不讲理。我忍俊不由,笑了起来。
我叹口气:“记着了。”
但是等候中的缠绵并没有落下,只见公子瞪着我,道:“你竟将我撇在外头,本身回房安息。”
“如何照顾?”
我哂然。
我看了看公子, 他也看着我。
梦境里也是光怪陆离。一会梦见我尾跟着豫章王,总寻不到机遇动手;一会梦见我和公子并肩坐在马车上,在淮南的乡野中奔驰。但光影流转,再转头,我却看到了秦王的脸。
白日里的究竟在太多,我闭上眼睛,它们仍然似曲水中流转的酒杯普通,不断地在脑海中轮番闪现。
“既如此,我随你去。”少顷,他说,“他若真是染疫,你可为他治病,若不是,我便将你带返来。”
公子瞪着我,少顷,道:“这么说,你决意畴昔?”
“笑甚?”公子又瞪起眼。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
这两日,当真怠倦。
我无语。
我不由再度长叹。
不过跟统统喝醉的人一样,他从不肯承认本身醉了。
“霓生,”他说,“你可知元初愤怒何事?”
“元初。”沈冲看着他,目光深远,“莫忘了你与秦王缔盟,誓词匡扶天下,共举大业。现在大业未成,你便已防备至此?”
“你……”我坐起来,望着他,“你怎在此处?”
我说:“是真是假,总须的看一看才晓得。”
他盯着我:“你未点头。”
“如果假的,秦王也不敢拿我如何。”我说,“扬州在你和表公子手上,他还等着赋税援助挞伐,不会胡来。”
沈冲没接话,看向我:“霓生,你可有了筹算?”
“不准去,坐下。”他手上使着劲。
我说:“自是要照顾他,不然我去做甚?”
在与公子歃血为盟的阿谁夜晚,他似笑非笑地瞥着我,说,你承诺过孤的事,不成忘记。
裴焕拜别以后,舱室中仍一阵沉默,大家皆似怀揣苦衷。
“霓生, ”沈冲率先突破沉寂,道, “你如何作想?”
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晕么?”
“我方才说的,你都记着了?”他问。
我也看着他,心头倏而一阵乱跳,活像揣着兔子,热气翻涌上脸,喉咙一阵发干。
“谁说不恼。”
公子没答话,将我的手抓住,攥着不放开。那两只眼睛每当酒醉以后,总会变得更加光润,仿佛覆着一层水,教人望之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