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一个明光道军士认得我,将我带到了曹叔下榻的府邸。
“六月不足。”
此举,自是为了制止有人将动静传回雒阳,打草惊蛇。但他并不晓得,我每日都与公子通信,我的信俄然断了,这天然会引发公子的疑虑。
我有些惊奇。曹叔一贯对这些享用之事不大在乎,也甚少在议事以外有这些应酬,现在倒是给面子。
我接过来,不由暴露笑意。
我亦浅笑,正要上前与她打号召,忽而发明她的身形有些非常。腹部隆起,便是裙衫也遮挡不得。
当下正值春夏之交,花圃中,各色花草开得残暴,公然恰是赏景的绝佳之时。
桓肃对公子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奉告他,秦王当夜就在□□中, 保护不过数十人。雒阳的戍卫仍把握在北军手里, 只消当夜封闭城门, 派兵围住□□, 便可将秦王缉捕。末端,他又奉告公子,我的性命就捏在公子的手中, 若此番公子不站到桓氏这边, 他将来见到的便是我的尸首。
我看了看秦王,道:“殿下也在。”
“不必。”公子抚了抚我的头发,道,“你方才说过,她是我母亲。我与她的事,唯有我与她可解。”
曹叔让我上前,亲身给我把了脉,约莫是感觉我果然无事,眉间神采放松下来。
我跟着那明光道军士入内不久,忽而劈面见到一人,定睛一看,是伏姬。
曹叔让曹麟去送秦王,曹麟应下,送秦王出园子。伏姬跟在曹麟的身边,也走了出去。二人并行一处,相视之时,眉眼皆带着笑意,看着颇让人舒心。
说罢,他停了停,看着我,目光深远:“霓生,我不剩很多日子了。”
我才入园,便远远瞥见曹叔正坐在一处亭子里,身后立着曹麟,而他的面前,恰是秦王。如伏姬所言,曹叔和秦王正对坐饮茶,还没走到,便听得二人话语带笑,似颇是和谐。
秦王点头,从榻上起家,又与曹叔酬酢两句,告别而去。
“阿麟很有将才,亦晓得策画。”曹叔缓缓道,“可惜,他只想做个凡人,论野心,远不及秦王。”
“恨。”我说,“不过她是你的母亲,若无她,便无你。故她如有了性命之虞,我也仍会保她。”
“你怎来了?”曹叔道,“可好些了?”
“孤与曹先生一见仍旧,”秦王淡笑,“会晤以后,便相约到此处小憩半晌。”
伏姬点头。
喝茶赏景?
伏姬脸颊浮起红晕,小声道:“霓生,我有了身孕。”
公子淡淡笑了笑,点头。
我闻言,转头看向曹叔。
我心底嘲笑。
从公子口中, 我晓得了我分开雒阳以后,他经历的事。
此事本就是秦王借着大长公主之手,用心给诸侯下套惹出来的。到头来,却反倒是赚得公子来为他卖力,他坐收渔利,还仿佛公子欠了他情面普通。
桓肃这机会拿捏得颇松散, 立即将公子扣在桓府中,没有给他留下另谋前程的余地。但他没有想到,公子和秦王比他早了一步。
秦王在雒阳的兵马有二十万,玉鸢前番在范阳击溃济北王,定然也是为了这前面之事留一手。若公子带领北军跟着桓氏反了,秦王约莫会溜出雒阳,将空城丢给北军,本身则率兵马南北夹攻,在诸侯联军未成形之前,将豫州诸侯而兖州诸侯各个攻破。就本日这成皋关之战看来,这些诸侯养尊处优,实无几分本领,就算兵马再多,也全然敌不过秦王。
“不过是与他做了个买卖。”公子道,“我与他合作安定诸侯兵变,他不动桓氏,也不动母亲。”